2009年11月23日 星期一

楓華宴窘事感

原本我是一隻天龍人,可以早早晃到會場。
但是,後來不是天龍人了,所以只能做夜班車晃到現場
當我晃到台北時,捷運還沒有開
我就在那等待我的場刊,打電話給我的朋友*1
等到捷運開時,我在詭異的忠孝新生繞了好幾圈
好不容易抓到另一個人,卻發現他也跟著我一起迷路
好不容易走到了吉米特展進入,發現裡面也有英國留學生特展
更發現楓華祭也在其中

這時有個老婆婆說;你們在排什麼啊?
我對曰;排就是了,有好康的,大家都是這樣
老婆婆曰;有便宜的嗎?
我對曰;很便宜(比起商業場)
老婆婆很狐疑的走了

當然這時候我是和台論的人在一起
嘴砲天則打法(對電腦SC模式)的同時
我就在那等待我的場刊,打電話給我的朋友*2

這時有一群老頭走了過來
曰;現在的青年人都在這裡頹廢時光
我對曰;如果你媽媽知道你在這裡說廢話,他會很難過的
眾人笑

接著
我找到了ptt眾人
嘴砲日本史的同時
我就在那等待我的場刊,打電話給我的朋友*3

之後
satff人員衝出來蓋場章前
我剛好因為肚子痛而消失
當我回來的時候,人員剛好在我面前蓋章
因為還有時間
我就在那等待我的場刊,打電話給我的朋友*4

接著
到了第二次整隊的時候
我正在下西洋棋(沒有下完真是殘念,應該我會輸)
因為還有將近兩個鐘頭
我就在那等待我的場刊,打電話給我的朋友*5

最後
到了分列的同時
我一面心想
還有一點點時間
十點沒接的話我就放生他
我就在那等待我的場刊,打電話給我的朋友*6

終於
在10;00同時
我就在那等待我的場刊,打電話給我的朋友*7
他接了電話,說他正要過來

10;30分
他終於到了
而我也老馬了
和他一起在隊伍的最後面重排
同時和眾人嘴砲天則打法(對電腦)

這時有中年大叔走來問道
這是在排什麼
我對曰;排就是了(這場景好像似曾相似)
中年大叔曰;什麼展覽?
我對曰;前方是吉米特展
中年大叔很滿意的走了
真的我沒騙你,幾米特展和東方楓華宴只有左轉和右轉的差別m(_ _)m

11;17分
我們終於入場
好險我的怨念物只有撲克
鑰始圈的文文因為不對味就沒收了
逛了幾圈發現
這次的同人本還蠻少的
大部分都是T恤和周邊(1400J*^@%#@商業攤好樣的)
也沒有找到喜歡的本子

走出會場
廣場上有人在cos和彈琴
繼上次看到恐怖的uu子心靈受創後(當時我第一次去,轉彎入會場就是...)
本來不想過去的
不過彈琴很不錯~(大心)
這次的八雲紫兩隻的完成度都超高
不過有一隻沒有撐起裙子
同時也看到了常常出現的八雲藍(今次的尾巴依舊好大XD)
文文也完成度好高~
文文超萌~

以上
後夜祭我就沒去了~
不過當我在漢堡王和朋友打天則時有人加入
把我慘電後
在2;58分急忙趕去排隊
希望他們有搶到入場(汗

2009年10月8日 星期四

大年與小年

西有一龜,半千一季。東有一樹,千年一季。
天有應龍,身斷人縫。地有精衛,身死化鳥。

「只有你,吾必追之。」冷風,一女望著一背影。
「只有你,懂曉我語。」背影,獨自搖曳漸遠去。

千年,自商至周過春秋。一名男子獨自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此地,適才被如狼似虎般的秦兵洗劫過。
「高將軍的賭注失敗了,但,誰是高將軍?」男子喃喃自語,不時搖晃著頭。引起巡邏的甲兵注意。
「違法行走街道,當斬不賃。」一吏喊,男子不理。
風起,吹飛旅者必有的披風,赫見……
一條清晰的割線環繞旅者頸間,以及……
「妖!」前一吏喊。
「高將軍!」另一兵呼。
「高將軍是誰?」男子緩緩離開,一時竟無人敢膽阻撓。

「僅代表燕國呈上罪人高建離及燕十五城。」荊軻道。
「善。」秦王道。
「宣燕使向前。」一侍衛喊。
圖限,一絲寒光自圖中竄出,刺痛了秦王的眼。
「停下!」王作勢,使出匕。
「代天下人殺你!」荊軻前,秦王奔。
「大王背劍!」近侍喊,荊軻瞪。
「天……燕。」秦王斬,荊軻倒。
「我欲帶去高氏首。」男子起,接過首。
「君為仙,理當然。」秦王答,男子走。

「依舊不招的魂嗎?」女子問,背影晃。
「唯一友,天不孤。」背影答,女子笑。
「既如此,何不救。」女子問,背影慚。
「自取滅,難以救。」背影道,女子淚。
「燕必滅,偏逆行。」背影跪,女拍肩。
「人可愛,莫如此。」女子道,背影默。

千年,自秦過漢到隋唐。
長安城內,各種胡話參雜交織,形成一股首都獨有的氛圍。
其中,一座座落在東市一個胡商落腳處,今日來了一位女子。
「客倌請坐,甚麼要買?」一高額胡人起身招呼,女子卻理也不理。
「大小姐在等。」身後的一老人代女子回答。
「小姐真是很厲害,商隊會來在今日。」胡人的讚美並無法使女子露顏,反倒是老人續道。
「大小姐不喜歡說話。」
「是,會來很厲害葡萄在今天。」胡人似是沒聽懂似的又道。
「都,住嘴。」女子終於開口,音不高但聲聲清脆,那胡人不禁聽得癡了。
遠處。
「太子的局失敗了,但,誰是太子?」男子喃喃自語,不時搖晃著頭,緩緩朝這接近。
「這次是太子麼?也罷。」變顏,女子撫袖而去。

「父親,元吉建成意圖謀反,兒已清之。」長安深宮秘闈內,世民身著金甲入。
「宣他們進來。」皇帝揮手懶示意,世民泛起一絲笑。
「謀反者以當場斬殺。」世民長跪不低頭,雙手合拳舉面前。
「吾老矣。」嘆氣,皇帝流下兩行淚,揮手示意世民去。

「如何向朋友交代?」女子望向背影。
「無言可對。」背影迴轉身,女子心頭動。
「逝者早已是,唯有心中憶。」為何而開口,兩人自有數。

半千,五代末了換元明
「流寇將要入關了,要逃得快逃吧!」一兵指揮著逃難人潮向北京外撤離,不意撞上一逆人潮而上的男女。
「脆弱的。」女子開口,聲有如雀一般尖利。
「精衛,如此即可。」男子按住女子肩,逆人潮緩緩走開。
「這個朋友,一定要救到。」
「應龍,你放棄了多少朋友。」女子不滿,一把扯住男子耳。
「那是天數。」男子答,逐漸自兵士面前遠去。

「何苦生於帝王家!」語出,崇禎斷去長平臂。
「畢竟帝王難得生。」話止,女抱公主轉身去。
「妖比人主更清明。」苦笑,崇禎自懸京外山。
「如此何苦生為人。」足音,男子憑弔帝王屍。

「還是沒有救。」精衛箝枝起墓身,應龍求雨洗墳頭,新墳疊在舊墳上,哪時輪到自家國。
「至少你嘗試違逆天運多半百,公主方能七十終。」
「夏蟲也能與冰,端看如何給之。」應龍緩道,女子大笑。
「一語如何能給。」精衛妙語。
「也是。」男子莞爾。
「該歸去了,自這混濁可愛的世間。」玉手輕撫應龍臉,倩影漸消朦朧天。

2009年9月20日 星期日

鴿子‧少女(D版)(全)

人生有各式舞台,時間有許多空白,意識有無數斷層,肉體有無窮限制。即便如
此,我們仍舊能夠生活得十分安穩、萬分活躍,其中合理卻不合邏輯之處,就像每
日均有老鷹來啃蝕內臟的普羅米修士、推石上山的薛西佛斯一樣耐人尋味,此兩件
罰雖說是世上最苦之刑,但日復一日還是會成為例行公事,一如每日九點刷卡十八
時打卡的中年上班族一樣,工作只求不出差錯的掩蓋差錯;泡茶只將茶葉丟入沸水
之中。要求過的日子一成不變有如大頭針下的蝴蝶、玻璃箱中的步甲。

而正如在玻璃箱中的步甲飛不出玻璃之外,身處框架之中的我們無能打開框架一
樣,我們無法意識到超乎我們六感以外的存在。故在舞台上高談沒有偶然只有必
然,亦或哪有必然惟有偶然此等無法證實無法逆料無法演繹無法歸納之言論,不如
到台下低聲討論先有?還是先有蛋,以及烏龜跑贏阿基里斯此類因果謬誤。以眼見
到為真,以耳聽聞擬像,以鼻嗅聞得味,以手觸摸成實,五感組合調配後才有現實。

所以天盲復明者見到三角錐不知其為三角錐,但閉眼再摸後便可正確得知。穴峰麻
醉獵物如無心摔落便會另尋其他獵物。對於不知其名為何、不知其質為何、不知其
來為何之事之人之物,我們不必理解,不必體會甚至無需領悟,只消懂得在關鍵時
刻跨過略過那人那事那物即成。妄圖解析的下場只會落的同那撲火飛蛾、跳海旅
鼠、撞岸巨鯨一般失去一切。

序章‧羅文驥

六月,沒有蟬聲。幾朵日日春橫七豎八的生長在路旁,一見便知就是久未獲得充分
水分的疲態。的確,已經有四天沒有下雨了。在如此情況下,竟然可以苦撐到開
花,我該是要稱讚它吧!

正如此想時,馬路中央龜裂出一片清泉,一名機車騎士閃避不及,向旁打滾的結果
是和另一名機車騎士撞在一起。其乒哩乓啷的吵雜聲吸引了絕大多數路人的目光,
其中幾個小零件甚至從我眼前飛過。

該說是天無絕人之路,還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呢?我看著很明顯是因為年久
失修的水管破裂所產生的湧泉自問著。

「哎呀!圍觀他人不幸的群眾可真是不應該啊!」注意到逐漸拔尖的警車笛聲接
近,圍觀的群眾迅速散去,就像是電影散場一般。我也喃喃自語的離開那條大馬路。

走在路上會被人造衛星打死,早餐吃的蛋是和培根一起煮,以及開車好好的水突然
從底下噴上來,有人說這是偶然有人說那是必然,明明就是惟心論的東西偏偏還可
以從希臘時代論辯到現在。不,或許就是為新的東西才吸引著人們前仆後繼的在上
面浪費時間。

「信主得救贖。」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和眼前的一本暢銷小紅書將我拉回現實,我
抬起頭,一個讓人感到像是在拍牙膏廣告的笑容迎面襲來,我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神愛你,你愛神,所以沒關係,一時的挫折是主給的試煉,要對主有信心,不然
不能上天堂,會下地獄。」壓抑住心中的不快感,我下意識的將毫無意義的句子以
及快的速度唸出,同時拍拍中年男子的肩膀,從衣服中的幾個掛墬挑出集中一個銀
製十字……

「……」

「……」

周圍發聖經的人眼神都集中在我手中的──觀世音像。

「啊哈……」我乾笑了幾聲,快速的將觀世音向收進衣服內,同時迅速的重述先前毫
無意義的句子,並再度翻找那個銀製十字……

「放心,主也愛你。」中年男子露出基督教特有的博愛式笑容,不由分說的將那本
暢銷小紅書塞給我。等等我只是因為最近去太多次朝天宮拜拜一時手滑不慎拿錯而
已,喂喂我沒說要收下啊。

「謝謝。」嘴巴,不要擅自動起來。右手你也是。腳,你怎麼開始走了。可惡,這
就是所謂上帝的威光嗎!大意了。我心中理性不斷的慘叫著,不過很可惜,中年男
子臉上和善的笑容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結束了心中的獨白後,我已經走到了充滿鴿子的中正紀念堂前廣場。

白色的廣場,幾十隻鴿子毫無節操的吃著遊客給的飼料,真不愧是史上最優閒的生
物,錦鯉尚且要注意水質的問題及黴菌的污染。但鴿子對空氣污染可說是毫無懼
怕,且禽流感也只是季節限定區域管是的特典副產品罷了。

這時,一隻鴿子銜著橄欖枝……不,那是便當盒。飛了過去。經濟不景氣也已經波及
到鴿子了嗎?外送小弟,你也是很努力的在過活吧!向空中漸漸遠去的鴿子行禮
後,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跟了過去。

跟蹤他人是一件非常容易學會的一種技能,況且跟蹤的物件是一隻鴿子,又帶了個
便當。我只要跟在他後面慢慢走就行了,雖然說因為抬著頭的關係撞倒了幾個垃圾桶。

扶正第四個垃圾桶時,我眼角餘光瞄見那隻外送小鴿已經飛下將便當交予一對戴著
白金手錶的纖細的充滿光彩的手腕。

我轉過頭去。

少女正座於此。

於群鳥懷抱中。

於王之御座中。

「王……」對於被鴿子包圍的少女,我的理性只想的到這個貧乏又單調的辭彙。但我
的右腦,正歡快的大吼著毋須化為言語來形容眼前少女的語句。

使役鴿子的少女像是注意到我內心的歡快,將事件對上我的目光,抬手作出幾個手
勢,也不知是施了何種魔法,一群鴿子立刻一哄而散。我呆呆的望著鴿群遠去的方向。

「有事嗎?你是第一個注意到鴿子而且到達這裡的人。」聲音在我面前響起,少女
在不知不覺間就到了我面前。

「沒事。」我答道。

「我剛剛聽到你說了一個王字,那是什麼意思?」少女繼續追問。這時,我看清楚
少女是坐在輪椅上的。

「所謂的禍從口出就是在描述現在這種情況,如有不是乞請原諒。像是在參觀美術
館時就算看不懂畢卡索的抽象畫也是會象徵性的喊一聲『哇!』之類的吧!」我快
速的解釋著,這時幾聲意義不明的鳥叫傳入我耳中,抬頭一看,幾隻鴿子在我頭上
像是想等獵物死掉的兀鷹一樣地盤旋著。

「我看得懂畢卡索的抽象畫喔!」少女很乾脆的回答。

「甚麼?看得懂畢卡索的畫,那很好阿!像我就都看不懂,所以每次都只能進去美
術館從頭哇到尾。」由於少女回答的時間點抓的非常好,讓人感到一股親切感,使
我不禁和她像是多年好友的接過話頭。

「所以那個字是甚麼意思?」少女不懷好意的盯著我,所謂的一失神進亂葬崗就是
指這個情形,左腦右腦你快想個場面話或是打官腔敷衍過去啊!什麼,右腦你有好
主意,等等,還是算了,當我沒問。我連忙阻止右腦的愚蠢自殺行為。不經意間,
我眼角餘光瞥見鴿子越飛越低。

「呃啊啊!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不要叫鴿子把我吃掉啊!」阻止失敗。不,應該說
是當你看到鴿子朝你越飛越近的時候,你也很難保持冷靜。話說回來。

為什麼我會害怕鴿子呢?我問著自己。

「怕什麼,我又不會叫鴿子吃了你。」少女笑著。

總覺得剛才好像聽到有人若無其事的說出很可怕的事情。是錯覺吧,我安慰著自己。

「媽媽跟我說不要跟陌生人聊天。」總而言之先撤退再說。

「哎呀,別急著走嘛,你可是第一個注意到我的人呢!對了,還未請教你的尊姓大
名,我叫陳巧倩。」少女柔軟的聲音使我打消了離開的念頭。我取出口袋的水,走
到一旁的長椅靠邊坐下,和陳巧倩以同個視角看著飛回地面的鴿子們。

「巧笑倩兮,不錯的名字。」我隨口稱讚著,少女彷彿看透我的一切反應,為什麼
我會想要留下呢?我自問著。

「我叫羅文驥。」

「第一個說對我姓名含意的人,你國文不錯啊,文驥。」陳巧倩吃吃地笑著。

「也只是還好而已。」我喝了口水,幾隻鴿子飛到長椅旁,歪著頭看著我們,陳巧
倩打了幾個手勢,那幾隻鴿子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飛走。

「這種事不需要謙虛喔,反正又不是在學校。」陳巧倩打開便當吃了起來,盒子裡
的排骨香彷彿在向我招手。胃,你不是才剛吃過嗎?有節操一點。

「過度驕傲會下地獄,神說的。」我說道。

「是喔。」她明顯不感興趣,手上筷子優雅的動著。

「況且當你看到有人說一句不合文法的話後,我們還要開個新的修辭法給他安上時。」

「啊啦,能有如此煩惱就說明你國文的造詣極高,你是學生嗎?」

「地區高中,不足掛齒。」我拿出口袋中的小紋章給她看。

「過度謙虛就顯得虛假了。」陳巧倩放下便當,以她烏黑晶亮的大眼睛直盯著我,
像是要看穿我的本質一樣。

「你是基督徒嗎?」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並不是每個帶聖經的都是信上帝的,雖然說我的確是。」我道。

「騙人。」她拍手笑道。

被看破了,就算用這種迂迴的回答方式,她還是能一眼看破。不,不太可能,我翻
找我衣服內的十字架。

「不騙你。」我將銀色十字架遞給陳巧倩,這次沒再發生拿錯的意外讓我十分欣
慰,她有點疑惑的看了一下。

「看來是真的,抱歉,剛才懷疑你。」陳巧倩很坦率的道歉反倒讓我有點不好意
思,不過戲既然開演,就沒辦法中途停止。於是我顯出一付誠慌誠恐的表情接受她
的道歉。

「不,不,這其實沒有什麼需要道歉的,我自己也不能完全的遵守上帝的規則,嚴
格的說並不是基督徒。」

「真是不錯呢!有著明確的信仰,真想和你一樣。」像是觸動到陳巧倩的心弦,她
望向遠方悠悠的說道。

「請,不要以我為目標。」我轉過頭去,翻閱起剛拿到的聖經。無是在腦中叫囂的
左腦,我看著一篇篇的詩篇。

「天上飛鳥在水旁住宿在枝頭上啼叫。」(詩篇104第12節)

「怎麼?」陳巧倩問。

「只是剛好看到個符合現在情況的句子。」語畢,我站了起來,這舉動嚇飛一隻欲
跳上陳巧倩肩膀的鴿子。

「真是悠閒的一段談話,陳巧倩小姐,有緣再會。」我左手按胸,朝她行了個三十
度的鞠躬禮。

「真是做作啊!文驥,慢走。」陳巧倩再度掩面而笑。我移開原先撞倒的垃圾桶,
循原路離開。

二章‧陳巧倩

「就這樣讓他走,好嗎?」在羅文驥離開之後,我問著飛上輪椅的鴿子,心中有些
悵然。沒等牠回答,我自己已回答了自己。

「嗯,畢竟他是第一個突破我的精神障壁的人,看到我呼喚你們也不會害怕。」對
著眼前的鴿子微笑,我伸出手讓鴿子跳入我的掌心,骨質的鳥爪微微刺激我的肌膚。

「妮尤,你認為他如何呢?」我微笑問著方才幫我帶來便當的灰白色小鴿,牠歪著
頭吱啾了兩聲。

「啊啦,你說他不是看到你而是聞到便當的香味?真是有趣呢。」輕笑著面對因為
我的話而有點激動的鴿子,我輕點他的鳥喙,牠有些自暴自棄的抖了我一身的羽毛。

「討厭,不要不幫我送便當啦!下次給你塊火腿如何?」或許是允諾的那塊火腿產
生了效果,妮尤抓起我那已經吃完的便當,拍拍翅膀將之丟入剛才扶正的垃圾桶。
接著便拍翅貼近我的胸前,用一付不撞倒我誓不甘休的眼神盯著我。

「欸呀,別……
鬧了?」

衝擊是突然而來的。
「痛……」連一個完整的字都發不出來,我按著胸,自輪椅上翻落下來,肩膀撞到吸
收了太陽光顯得有點溫熱的石板地上。沒有感覺,因為痛覺早已超越大腦所能解釋
的範圍。

但為甚麼會感覺到溫度,不是毫無感覺嗎?

當傷口已經無可挽回時,聽說大腦會切除痛覺,是以聊齋中有所謂的「好快刀」,
這裡頭有著非常微妙的界點,死或是尚可救活。

為何想到這個,可以逃避什麼?

但在這時候,很多人寧可選擇死,就像我一樣。

但是活下來了,如何活下來的?

混雜了像是電視收不到信號出現的雪花畫面,破碎且不斷的重複著。和現實重合
著,扭曲的重合著。在名為過去實為現在的兩個世界中不斷的震盪著。

銀色的天空,帶著

藍的大樓

卡車起火的畫面,散發
出朋友化妝品
的香味

她,半破裂的頭顱,
流出豆腐狀的半固體。
滴答
裂開的嘴
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笑容
滴滴滴滴滴答答答答答
滴滴滴滴滴滴……

恢復意識時,太陽在天空的角度已略有改變,我昏迷了這麼久嗎?我支起身子欲查
看現在幾點,十幾隻鴿子立時驚起,這時我才發覺剛才我是在他們的覆蓋之下。

「啊呀,真是多謝……」我對牠們淡淡一笑,話還沒說完,一陣暈眩襲上心頭。

破碎的半張臉,
笑容,帶著一句話。
「我還沒……」

「該……該回去了。」掙扎著上了輪椅,我壓抑著噁心,用像是落荒而逃的動作離開
了中正紀念堂。
三章‧羅文驥

自從那天和那名能使役鴿子的少女陳巧倩偶遇後沒幾天,我陷入了每個高中生都會
有的段考地獄中,倒不是說我平時不燒香臨時沒好報,而是在段考前的連續小考往
往是使總分數逆轉的關鍵。

傳說中,有一名神人,她每次段考成績都媲美出卷老師試寫的結果,但是她每次早
上小考都沒考,不然就是沒登記,再不然就是考不理想。於是在學期末結算成績
時,她已非常遺憾的五十多分迎來重考的命運。每當老師提起時,聞者無不涕下。

是以,我沒辦法不重視這些成績。

我利用期末考後的閒暇時間,我抽空去一趟醫院接之前因為車禍而在醫院動彈不得
的學妹。順便一提,那學妹在那場車禍中僅僅受了些皮肉傷,動彈不得的原因是因
為她賴以維生的輪椅被貨車壓的七零八落,加上醫院出租用的輪椅全都出租了,不
然依她的性格,必然會狠狠地嘲笑值夜的菜鳥醫師,用最簡練的句子。

「該怎麼說呢?口才好個性差真是要不得呢!」

「什麼學妹沒聽清楚,學長可以再說一遍!」學妹冷眼瞪著我。

哎呀,不小心就把內心話說出口了。嘴巴,要突顯你的地位也不要危害到主體的重
要性,好嗎?推著學妹的輪椅,我眼角泛淚的對嘴巴提出無聲的控訴。

總之,先轉移話題。

「其實,我喜歡你。」右腦,你別鬧了。這樣下去我豈只死無葬身之地啊!根本是
進入了無邊的地獄啊!依舊是推著輪椅徐徐前行,我帶著因淚水而一片模糊的視野
對著右腦作無聲的抗告。

「學妹論學長是想當吹著羊笛卻引來狼的獵人,還是吹狼笛引來老虎的獵人?」她
反問一句,回答的非常快速,只不過內容有點奇怪,我記得這篇好像是出自哪個寓言。

「想去死還是想要逃。」她撥了撥頭髮,露出貴族小姐在打獵前趕獵物時的特有笑容。

真是個拐彎抹角的的吐嘈方式,我輸了。

「之前有一個幫學妹推輪椅的男同學。」不明就理的,她開始說起了故事。

那男同學我是認識的,戴著藍色方框眼鏡,溫和的娃娃臉,個性也十分良善,總歸
一句就是個十全大好人。除了有些害羞以至於在不熟的人面前幾乎都是一副拒人於
千里之外的表情。

「學妹本來以為男同學是同類的。」夾雜著濃重的抱怨氣息,學妹咬著不知何時拿
出的手帕,含糊不清的說道。

「可以理解。」我慎重的安撫著學妹,學妹只讓少數人碰她的輪椅的理由她之前跟
我提過,說真的我還頗想趕快忘記。那理由其實也是頗為易懂,簡單的說就是學妹
非常討厭非ESP或非PK能力者碰她的輪椅。

所謂的ESP或PK能力者簡單的說就是超能力者,可以單憑意念扭曲世界萬物的人
們,這在中世紀時曾經一度流行,冷戰時蘇聯一方甚至成立專門研究室來研究。雖
然說現在大部分的人都認為是造假,但是真實存在的事務是不會因為多數決而消失
的,就像是學妹和我,以及那日使役鴿子的陳巧倩。

「結果男同學跟學妹告白了。」將手帕蓋住臉頰,學妹用有點害羞的聲音說道。臉
頰還像是附贈般地順便泛紅,我開始回想這幾天的社會新聞。

「啊啊,節哀。」我點頭贊同,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吧!在這一刻我感到學妹沒
有把我右腦的衝動當真的仁慈。可憐的學弟,我熟練的替學妹週遭的人事物默哀。

「學妹超想站起來的。」說著,學妹按住輪椅扶手的指節開始泛白,一付就是要施
力站起的樣子。

「千萬不要。」我說大小姐,殺人不過頭點地,妳何苦如此激動呢?人家還年輕,
人生的道路還很漫長,給他一次改過回頭的機會也算是合情合理的吧!對學妹來
說,站起來她才能發動PK能力,聽說這是她對於自己能力所上的枷鎖,畢竟她的能
力以現代的辭彙來說的話是精神污染。

附帶一提,我的PK能力是類似心靈感應,也就是我能大約知道一個人在想些什麼,
如果我願意的話。以及能夠知道一個物體的過去,就是拿起一個物體時,過去和這
物體有關的事物會流入我腦海。為了保護我自己,我創造了一個假想人格來穩定自
己,套句現在醫學用詞就是嵌合性精神分裂症。

「沒想到真的是同類。」學妹用有點錯愕的語氣接了下去。真是可喜可賀、熱淚盈
眶、感人落淚的大團圓喜劇啊!我做出拭淚的動作,偷偷擦掉額上冒出的冷汗。

「而且坐著就解決了。」還有但書啊!我啞口無言,只得冷靜的問了個超現實的問題。

「斷了哪些四肢。」

「只是指頭紅腫罷了。」學妹愛憐的撫摸著白皙的手指,就像是在撫摸著情人的髮
絲一樣,那雙手被學妹保養到皮膚有如牛奶般地潔白,不知情的人望上去十分賞心
悅目。

「不是在說你!」但很可惜,我知情。

「喔,男同學的話只是皮肉傷,學妹用手輕輕抓他幾下的。」學妹仔細看著手指甲
間細,像是要從中找出一絲髒汙。

聽完學妹的這席話,我想我大概知道前幾日報紙上那位因愛成癡而用刀砍自己數百
刀的高中生是誰了,那的確很像刀砍。我盯著學妹的指頭。

「不過剛剛學長說喜歡學妹……」她開始用手帕擦手。媽媽,孩兒不肖,要先走了。
妹妹,妳以後的動畫片要自己錄了。哥哥,你放在我這裡的東西我不會說出去的。
小龜,飼料要學著吃冷的,你畢竟是隻巴西龜。

天父在向我招手,什麼?天堂要付門票費……

「學長,綠燈了。還有巴西龜是學妹在養的。」學妹用一臉真拿你沒輒的表情看著
我,接著突然像是感應到甚麼似的拿起手機快速的按著。

「怎麼了。」我好奇的問道,學妹沒有回答,手指快速的按著手機按鍵。我看了一
下,學妹用手機連上了某個不知名的論壇。

「這樣就好了。」過沒多久時間,大概是我過馬路的這短短幾十秒,學妹像是完成
了個大工程的作了個手勢將手機收起來。

「這個是類似以前的張老師專線的論壇,學妹在裡面擔任類似聽取其他人意見的角
色,幫他們疏壓解惑之類的。」

「就憑你?」不可置信,天上是要下火雨還是血雨了,我抬頭望天,一片湛藍沒有
要下雨的跡象。

「有何不可,網路是沒有年齡的。」學妹說著明顯是抄自廣告里的台詞。

「算了,不說了。」我爽快的放棄追究,天上要下紅雨也不會急在一時。

「真是沒趣,不過最近學妹有個棘手的供給者,視情況可能要麻煩學長。學妹要先
去買支新手機和供給者連絡。」學妹略嫌麻煩的撥了下瀏海。

「供給者?」

「有問題的人,精神上尋求幫助的人之類的。順帶一提,學妹這樣解決問題的人叫
做平息者。」豎起一根食指,學妹挺起小胸,以一種真是沒辦法誰教學長是這種人
的表情解釋道。

「真是新奇的說法。」不知為何,我聯想到生物的能量金字塔,應該沒關係吧,左腦。

「因為大家都討厭去看心理醫生,學長在學校時不也不曾進入輔導室和輔導老師交
談嗎?」

「最近因為升學問題常常去找輔導老師。你知道的嘛!就像是去了動物園,就算不
想看熊貓,不知不覺的還是去排隊了。」我說著上個月朋友的慘痛經驗,據說他排
了三個小時,連熊貓都沒有看到。

附帶一提,在說完這個慘痛的故事時,他還對我說了那次行動唯一的成果,熊貓是
浣熊科的動物。當下,我只能用很沉痛的語調跟他說。朋友,這是常識啊!

「學長,請不要沉溺於自己的世界中。」學妹冷冷的瞪我一眼,作勢站起,嚇出我
一身冷汗。

「在這裡停下。」她指著一家手機店。「學長大可先走沒關係,學妹自己會回去。」

「不過。」讓妳走回去,明天這條街可能就化為灰燼了吧。正這麼想時,我看到一
隻鴿子站在電線桿上,咬著便當朝我揮動翅膀。

「我先走了。」再見了這條街的景物,我在心中默哀後,便留下有點愕然的學妹,
跟著鴿子走入附近的公園。隱約的可以聽到學妹的呢喃。

「原來如此啊……」

三章‧羅文驥

「你果然看的到妮尤。」陳巧倩顯得有點開心。

「有什麼不對嗎?」我給了她一個友好的微笑。

「你也是超能力者吧!」她突然丟給我這個問題。

「正確的說是PK能力者或是ESP能力者。」我糾正她的稱呼,對於她想說的話題,
我已有一定程度的認知,現在的她正處在道路的分岔點上。一個沒處理好,便很有
可能引發能力的暴走,導致精神狀態惡化甚至精神崩潰。像是我第一次遇到的學
妹,我下意識地摸著胸口,雖然沒有傷痕,但那幕始終留在我的腦海裡。

銀色的天空,鐵銹色的樹幹,藍色的電線桿上帶有黃色的電弧,路上已經沒有可稱
為人的物體,在學妹的精神污染下,他們在我眼中全被扭曲成緩緩移動的肉塊。其
中,一隻銀灰色難以名狀的獸昂然駐立在中心。

現在不是想這的時候,我的右腦提醒我,應對得不好的話便會重蹈覆轍。

但回憶持續湧現。

就算知道是幻覺,你仍然沒有擺脫它的機會,肉體依舊會被幻覺所影響,縱使逃過
一劫,那惡夢還是會追著你是十年甚至到死。

這就是為什麼學妹要限制自己坐輪椅,她的腳其實沒有問題的。

「請跟我來。」陳巧倩說完便轉著輪椅逕自前行,我連忙跟了上去。途中,回憶持
續的吞食我的精神。

銀色的獸朝我撲了過來,在空中劃了條銀色的弧線。別慌,這在當時也只是個幻
覺,現在更只是個回憶而已。我說服我自己。

「當時,我正推著我最要好朋友的輪椅過馬路。」陳巧倩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

在空中劃了條銀色圓弧,銀灰色的爪子拍向我的胸口。雖然想閃躲,但身體每次都
完全動彈不得。住手!別再看下去了,我的理智再度喊道。

「忽然,一台卡車直衝而來。那時我嚇壞了,手不自覺往前一推,就把她推到卡車
跟前。結果,她……」陳巧倩的聲音忽大忽小,有時很近有時很遠,回憶的雜訊越來
越多。就像是十年前的電視有時收不到信息的雪花畫面一樣。

「她就在我的面前被撞死!」陳巧倩的哭聲令我暫時回神,我這時才發現我們已經
到了馬路邊緣。

「我每天都看得到她。她在看我,我不能獨自得到所有,我不能一個人活著!」陳
巧倩開始語無倫次,幻象和現實中,我看到她向車道緩緩前行。她想做什麼!答案
在一瞬間就出來了。

「住手!」我不住大喊。突然,另一個畫面像是電視的插撥一樣直接佔滿我的視線。

「她的身上除了幾道擦傷外沒有其他傷口。」一位穿白袍的醫生說道。

「但這孩子說她腳動不了。」另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男子著急的問道。

「這應該是導因於她的心理層面,畢竟小女剛在極近的距離目睹一場車禍的發生。
心理的打擊往往會反映到人的肉體上。」醫生道。

「好的了嗎?」男子再度發問。

「快則幾天,慢則數年。心理方面的疾病極為複雜,我們也說不得準,重點是家人
要給予全面的支持,不可操之過急。」醫生頓了一下。

「我會再安排一次檢查看看是否有其他問題。」

「謝謝醫生。」

影像嘎然而止,我知道我剛才不經意的使上我的PK能力──看見過去,也明白了陳巧
倩坐輪椅的理由,但這時陳巧倩已經進入了慢車道,幾輛摩托車為了閃避她紛紛蛇行。

「文驥知道嗎?我從那天起,就成了超能力者。」陳巧倩朝我悽然一笑,我想衝過
去救她,但一輛蛇行的摩托車穿過我和她之間,硬生生將我倆隔開。

「冷靜一點。」就在一切將要難以挽回時,天空像是被漆過了一般轉為銀色,所有
的車子像是看到紅燈般的踩下煞車,沒有人撞到陳巧倩。我連忙將她拉回人行道,
一回頭,學妹站著向我打招呼。

「我還沒死啊!」聽到這話,我頓了一下才明白她是對陳巧倩說這話,原來學妹是
被卡車撞壞了輪椅啊!我在心理推測著。

「那時真是多謝妳了。因為那一推,我自輪椅上跌了下來,堪堪避過那輛卡車。」
學妹耐心的安慰著哭成淚人兒的陳巧倩,而我也大致了解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學
妹站起來時,想要知道陳巧倩是否安全時不小心用上了精神污染讓她看到幻象吧!

所以陳巧倩才會以為自己害死學妹而自責不已。但總之大家都沒事就好了。

「對了,學妹怎麼找到我們的?」陳巧倩平靜下來時,我對著學妹問了個根本的問
題,學妹應該不知道我去哪裡,那麼她是如何跟上的。

「別忘了我們都有PK,你在附近心情激動時我略有感應,就跟過來了。」學妹簡短
的回答。但我知道事實不是如此,分明是學妹也看到了那隻鴿子。

「不說這了,學長,還記得我剛說的有點棘手的供給者吧!才給他手機號碼,他就
說要自殺。」學妹遞給我新手機。學妹,玩刮刮樂也沒這麼準,就跟你不要玩太
兇,這下可好了玩到人家要自殺,遺書如果提到妳我看妳下半輩子怎麼活。

「我將在彩霞之下,藍色磚牆圍繞的陽台上看著我人生的最後夕陽,別了我最後的
太陽。我的天,是本市的號碼!」看完簡訊內容,我不禁驚呼。天,這也太浪漫了
吧!不過此刻我沒有心情開玩笑,而是指出唯一的線索。

「他是本地人,我查過了,藍色的建築有三個,分別在不同的方位,但是其他的平
息者都不在本市,要過來恐有麻煩。」她遞給我另一支手機。的確,那三棟建築兩
兩的距離都有半小時以上的車程,而現在已經下午四點十五分,離日落不到半小時。

「所以我們分頭嗎?」我問道。一般來說,這是最保險的方法,不過這麼做的話,
姑且不論那傢伙是遇到我。假設是遇到學妹的話,那人的生命依舊是受威脅的,可
是遇到巧倩,我又怕她擺不平這件事。

「不用,我可以看到鴿子所看到的,也可以控制鴿子飛過去。這就是我的超能
力。」陳巧倩說罷,便以堅定的眼神望著我。

「請給我他的照片。」大小姐妳也行行好,多做點善事不會死人的。一定要用這麼
嚇人的方式嗎?我的左腦無聲的對我的右腦抱怨。學妹則是一臉不在乎的拿出那人
的照片給我倆觀看。我沒有說話,專注盯著正分享五感給眾鴿子的陳巧倩,沒有阻止。

和他人共享五感是很困難的一件事,就像我僅是看見過去就要擬似一個人格防止我
記憶混亂。更何況是和複數鴿子共享視覺。我擔心的望著手持供給者照片的陳巧
倩。況且陳巧倩的精神才剛剛平復,這麼做實在過於托大。但我們沒別的選擇,太
陽就要下山。我們也沒有多餘的人脈網路去尋找其他幫手,而所謂在自殺、協尋貓
咪中很有用的PTT對高中生來說更是兩個世界的事。

所以我沒有本錢阻止陳巧倩,就如同學妹暴走時我沒有本錢阻止

「在南邊的第二十二樓。」幾分鐘後,她對我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很幸運的,來載我們的司機十分通情達理,一聽完我們的解釋和貼滿整個車窗的鴿
子後,便以最快的速度帶我們直達目的地,連車資也不用我們付。當然,我自認沒
有闖紅燈,只不過天空是銀灰色的,如果下雨了我可沒帶傘。我在心理如此想道,
不經意的瞥見學妹的笑容。

「不,我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陳巧倩問道。

「沒什麼,口誤而已。救人一命勝種九層塔,不對,是種七級浮土。」我隨口打個
哈哈想要蒙混過去。

「是勝過七級浮屠。」學妹和善的幫我找出語病。

「記得我有養過一隻旅鼠。」然後開始講起了故事。

「如何?」雖然說學妹說故事一定沒啥好下場,但是依照聽故事的人可悲的天性,
我還是很盡忠職守的問了一句聽眾必問的話。

「如果不想和旅鼠一樣下場就什麼都不要知道!」咿!媽媽,孩兒不肖,在惡勢力
的面前屈服了。

「好的。」我不會把你對整街子車都洗腦的事情說出去的,我在心裡對著遠去的計
程車司機道歉,不只是今天作白工,之後你可能還會收到一疊闖紅燈的小紅單,不
過不要緊,有整條街的人陪你繳罰單。你就好好的去吧!頭七不用回來了,這邊沒
人會受理你的冤情的。

在我在心裡對著計程車司機說對不起時,陳巧倩和學妹已經和櫃檯說明事件的來龍
去脈並取得了關鍵的門禁卡,果然人長的漂亮看起來開朗就是無往不利啊,因為是
在室內所以我看不到天空,不知道天空他老人家是不是銀灰色的。我偷偷看著學
妹,見她在拿到門禁卡後便露出了明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看來是有好好解釋過了。

跟著二女上到了二十二樓,我們和隨行的警衛到了目標房間前,正欲開門時,學妹
對我做了個請的手勢。

簡單的說就是要我先當諾曼地的砲灰就對了,我抱著打落門牙和血吞的心情握住門
把,過去的景象流入我的腦海,一名中年男子正忙著用膠帶貼住窗戶門縫,途中還
拿出手機喃喃自語,這應該是發給學妹簡訊吧!我猜。要自殺還這麼拖拖拉拉的,
沒聽過有人燒炭自殺燒掉一間房間被旅館求償百萬的故事啊!

我打開門,和用PK能力看到的不同,我看到那位中年西裝男手顫抖著對著一個裝滿
木炭的盒子劃著一根又一根的火柴,而警衛不愧是訓練有素,在同個眨眼就把中年
男壓制在地上。另一位則是俐落的打落他手中的火柴並將木炭移出房門,不給他有
任何反撲的機會。

「不會用火柴不要勉強喔,先生。要知道賣火柴的少女最後是凍死的不是玩火柴被
燒死的,想要自殺玩火柴有點太高難度了,建議使用打火機瓦斯爐。」

「你是是……」男子十分驚慌,或許是沒有想到有人會闖進來這裡,而且還對他的行
動?若指掌吧?說實在的,想自殺就默默的一個人跑到山中喝農藥,不要跟別人講
不是不會浪費社會資源。一堆人在那爬台北101鬧自殺,最後還不是請消防隊把他
抱下來。真的跳的話下面也早被人放了氣墊,雖說從101跳下來氣墊好像接不住。
我猜測著,並仔細的打量他。

燙過的西裝,精練的西裝頭雖因被壓在地上而有點亂掉,但從上面的髮油看來,他
出門前一定有細心梳理過。方正的眼鏡配上方正的國字臉,如果不笑的話應該是頗
具威儀,現在只是顯得滑稽而已。

「自殺是很浪費的行為喔!」我笑著將火柴盒踢到西裝男拿不到的地方,並將房間
內的利器像是鋼筆刮鬍刀等丟入浴室,學妹也推著輪椅進來。

「你怎麼知道我……」中年男子說到一半,話語就被手機鈴聲給打斷,他不可置信的
看著學妹手上的手機。露出快哭出來的噁心表情,我說堂堂一個有國字臉的大叔,
哭起來會很噁心的。拜託千萬別在我的面前哭,這是我一天一次的請求。

「A君,如果天要亡你,就不會讓我今天辦手機了。你注定命不該絕。」學妹一字
一頓的說道。語氣雖輕,我卻感到中年男子聽到這話後像是被全身放血一樣,臉色
登時蒼白數分。

「那只是我……」他支吾其詞的想要強辯。

「你曾說過,天要亡我,非戰之罪。那是錯的,上天派我來拯救你。」學妹趨前摸
摸男子的額頭,輕聲的說道。

「上天早就斷我所有生路了!他哪會在乎有誰來救我!」中年男子大喊,我說老兄
這裡的隔音設備很好,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就死心吧你。

「天不曾斷人生路,聖經曾說,主關上一扇門,必為你開一扇窗。」與我不同,學
妹是為真正的基督教徒。對於聖經上的詩篇,她就算夢囈也不曾說錯過。而不說其
它,我好像在學妹背後看到了奇怪的幻覺。老兄,人的耐性是有極限的。

在學妹引述了聖經的話語後,男子終於放聲大哭,並從事業不順,上司下屬都看不
起他這些事一直說到太太嫌棄他,小孩都不認真讀書等瑣碎事情。為了怕他再度自
殺,我和學妹還有巧倩三人只得偕同保全一直陪他聊天,直到半個小時後救護車將
他送到遠方去才鬆了一口氣。

之後我們當然是被學校表揚個好人好事獎,只不過學妹並沒有出席頒獎典禮,我只
得幫她代領獎狀。附帶一提,那中年男子名叫張後發,看名字就是先苦後甘的一
型,只不過不知道是後到哪去而已。

終章‧羅文驥

終章‧羅文驥

幾天後。

「文驥,我可以走了喔!」拄著柺杖,陳巧倩用有點生疏的步伐走向我。

「小心點。」雖然說有點期待跌倒時的瞬間我衝前來個公主抱之類的浪漫劇情,但
陳巧倩並未跌倒,而是筆直的走到我的跟前。神哪,你怎如此歹毒,不予我絲毫機
會增進應該增進的感情,我嘗試著在心裡寫了一具短俳。日本人真不是蓋的,我自
問自答。

「氣色不錯嘛!」接話的是學妹,她遞給陳巧倩一瓶已經插好吸管的飲料。附帶一
提,她現在還是坐在輪椅上。

「說真的,我從未想過,PK能力可以用來救人。」喝了口飲料,陳巧倩頗有感慨的
說道。

「我一開始的時候,曾以為那是惡魔的印記,墮落了一陣子。」學妹的話使我不自
覺的再度摸向胸口那到早已沒有痕跡的傷口。有妳的學妹,妳所謂的墮落一下讓我
差點命喪黃泉。

「我到是沒有這種困擾,只是一開始的時候還真是吃盡苦頭。」我回憶著那段每次
碰到一件新東西,就要回憶個幾十秒的自己。

「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必然呢?」陳巧倩有些發呆的說道。

「少浪漫了。還不快練習走路,那種龜爬的速度算是走路嗎?」學妹嘲弄著陳巧
倩。卻忘記自己也是坐在輪椅上。

「明明自己也坐輪椅。」陳巧倩咕噥著。

「文驥,牽著我的手。」

「好的,我的王。」將學妹的冷笑聲放在一旁,我牽起陳巧倩的手。所謂的臣子,
就是為了輔佐王而生的。我在心中重複這句話。

不用去刻意研究事件是偶然還是必然發生的,我們只要給予行動意義,並認真的達
成目標,這樣,結果必然會是讓人滿意的。

2009年8月29日 星期六

輪迴Online 後二章:飄帝(全)

這是在輪迴裡的訊息紀錄

一分零三秒:「那就好。殺你讓我毫無悔意。」

一分零四秒:弋開來死亡。

一分零六秒:「如此憎恨我,實在有失你的威名。」

一分零七秒:「你我本為一體,沒有什麼好憎恨的,但是我和你的對談。沒有辦法讓他聽到。」

一分十一秒:「這麼快就看開了嗎?真是令我讚嘆。真不愧是我。」

一芬十二秒:戰鬥開始,雪連天對雪連天。

二分四十秒:戰鬥結果。雪連天負傷百分之三,屬於可忽略傷勢。雪連天負傷百分之三,屬於可忽略傷勢。

二分四十五秒:「天賦技能是雙重武骨讓自己可以打自己,我想這是他們始料未及的吧?對了,為了回報你鍥而不捨的隱藏行蹤到這裡,我就說說我的計畫吧!」

二分四十九秒:「雙重武骨是早就被認知的技能。」

二分五十三秒:「這樣啊,我自從雪霜槍斷之後就分開沒有下線。大約過了兩三天了吧。」

二分五十五秒:「快說。」

二分五十五秒:「簡單的說,曠日費時的持久戰對我方不利。」

二分五十六秒:「所以身為精神領導的我一死,就是帝國瓦解......的指標,是這般想的哪。」

二分五十七秒:「時間不足,我先和你合流。如此資料傳輸較為快速。」

三分零七秒:「我明白了,我會先過去」

三分零八秒:「慢走。」

三分十一秒:「......何時要回來。」

三分十二秒:「此間事了。」

論壇上對這段紀錄傳的沸沸揚揚,而這也間接表明了白浪無情的預言是失準的。於是就有許多想要看好戲的觀眾一直在論壇發布文章,希望預言判定者儘早做下判決。

預言判決者,是在XX論壇上預言版的版主。他在整個輪迴遊戲開始後沒多久,便建立了這個由貼預言預測事情的網頁。一開始,大家還覺得沒什麼,只不過是又一處虛擬小賭博場而已,判決者的名號也不是特別響亮。不過在幾次足以改變遊戲生態的重大事件均被此地預測,就算是最為鐵齒的寂滅皇也不得不承認此地的作用。


以下是好事者製作的重大事紀排行榜。

一、帝之稱號:微風飄帝,預測帝名取得時間。
二、進入群雄紛爭之時:雪帥、白浪無情滅阿爾其利亞王國,啟動公會輪迴系統,盟主在國戰時死亡會隨機轉生到其他六大伺服器
三、九天九頁詩典:號稱九大最強公會滅在九頁詩典預測錯誤,奠定詩典地位及準確預測的預言判定者地位。
四、皇之稱號:寂滅皇,準確說出皇字稱號的功用。
五、判決預言:白浪無情錯誤。
六、斬殺首批預言錯誤者餘發布預言相對七天後:注意雖說是七天後,但是有的預言在斬殺時還沒有發生,不過在之後發現沒有誤殺。
七、八大殺式。
八、判決預言:寂滅皇正確。


三日後,正當白浪無情和隊友在吃一隻小王時,四周空氣突然為之靜止。

「絕影留聲,眾人注意。」雖然白浪呼籲眾人小心,但是他自己十分明白面對八大殺式,一般人就算在小心也毫無用處。

卜卜卜

「相殺看死令,失準不預言。」

竹杖聲由遠而近,打的毫無規律。

顯然持杖者只是打著消遣,但是打者無意聽者有心。在白浪無情還沒來的及制止之前,兩名隊友殺招已經上手來。

「迴風斬!」

「順劈斬!」

兩式發出,雖是劍風陣陣樹倒草折,但是竹杖聲依舊不變,很顯然是沒有命中。

「迴風斬,二十碼的扇型範圍攻擊,開角一百五十度。順劈斬,三十碼的扇型範圍攻擊,開角一百二十度。」聲音準確的說出兩人招式特點。隨即氣凝實體,一道人影出現在三人面前。

「預言判死令,絕處不留聲。」

語畢,人影消失。白浪無情身旁已有一人倒下。


對於預言判定者對白浪無情的判決,許多人都感到困惑不解,為甚麼遭到判死的是他的隊友,就連同時常在預言版上說明預言判定者用意的小幽悠心也是無語。故各式猜測淹沒了各大討論區,直到一段對話出現為止。

「寂滅皇,你知道為什麼判定者可以不判白浪無情死嗎?」

「這道理很簡單,有兩個方法,一、有人借白浪無情的名字發布預言,而且這預言的確不是白浪無情發的。」

「那這樣子……」

「預言判定者是只論誰發不論上面掛的名字,所以他只會殺發布的人,可是我也很好奇他是如何知道誰發布預言的。」

「這樣我們大概了解了,那麼可以請您說明一下第二種做法嗎?算是滿足聽眾的小小好奇心。」
「這個牽涉甚大,簡單的說就是彩虹七人還沒死,預言判定也沒有錯。」

「我有點不明白,什麼叫彩虹七人沒死,預言判定沒錯?」

「霓虹不可追,追者亡其下。所指並不只雪帥死於彩虹七人,還包括另外一件有關新手詩典的事情。」

「願聞其詳。」

「簡單的說就是幾天前的沙漠風暴,掩蓋了應該顯現的彩虹路徑,結果有人追了彩虹沒死。反而得到了上八卦流血山的路徑。」

「您的意思是說彩虹路徑走了會死人?」

「大約如此,詳情請恕我無法多談。」

「原來如此,感謝寂滅皇特地撥空回答,本節目到此告一段落。謝謝各位觀眾支持與愛護,下週同一時間也還請繼續收聽。」


看完了論壇上的留言,弋開來長吁口氣。對於那日遇到的雪帥和那不知名的人他大約有一個了解,所謂雙重武骨。就是武功一體雙化的進階版,不過卻要有第兩種意識去操作第二付武骨,不然就無法領會雙重武骨的真隨。

這麼說來!一想至此,弋開來猛然一驚,馬上叫出剛剛看到的訊息紀錄重新觀看。數滴冷汗滴在甲上。

他頓時回憶起那名酷似雪連天,實際上也是雪連天第二付武骨,自稱血連天的稱號了。他並不是沒有稱號,而是很少人知道他的稱號。

那是在許久之前,預言版預言判定者貼出八大殺式的各招功用和名稱,不,那時倩兮的巧笑倩兮還沒開發出來,嚴格的說只有七招絕學是被人知曉的。同時照慣例也貼了最近拿到稱號人的名字和稱號,但是因為八大殺式名氣太過響亮,那一帖的點閱率遂變的極低。久而久之也被其他新帖衝到後面去了。

而上面就有一個名字。

血帥──血連天。

2009年8月18日 星期二

輪迴Online 間二章:微風(全)

傳聞兇刀組一干高等玩家,不只是單純進入千大高手排行榜,個個或多或少都有破解過新手詩典的奧義。更有傳言,兇刀組其實內有工程師指點,專門替遊戲公司剷除快要破解新手詩典的玩家,或者是進步過於神速的玩家。

但這些傳言,高等一點的玩家,或是比較早期進入遊戲的人,聽到了只是笑著把這種傳聞當成茶餘飯後的笑話來看。輪迴的公司沒必要搞這種小動作,這是一些在封測時就已經在玩的老玩家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仔細一點,傳說就會和你我擦身而過。」


「仔細一點,兇刀其實一點也不可怕。」收起刀子,弋開來低聲對著逐漸化為數據流的無知玩家說道,他聽不到也沒關係,重點是電腦會自動紀錄下他這話。

然後在作成影片時才有魄力。

「老大,新的任務來了。」一隻信鴿在弋開來面前落地轉化為人,低下頭恭敬的對他說道。這不僅是因為弋開來是兇刀裡最強的高手,他的公正無私和義氣同樣使他的手下甘心如此恭敬的對待他。
而他並沒有拒絕他們如此對他,弋開來十分明白,像自己這樣的小組織,必定要豎立一個偶像讓其他人崇拜。更因為是個小組織,這種偶像崇拜才更要推崇。

「老大,新的任務來了。」又一隻信鴿在弋開來面前落地轉化為人,低下頭恭敬的對他說道。之所以變化成信鴿是因為信鴿是一種極其普遍的動物,不會有人去在意,而如果變成鷹隼之類的猛禽,沒準幾天兇刀組就在也不神秘了。

「有何任務。」坐了下來,弋開來雙手牽著兩名部下的左右手,進入所謂的靈識交流。

「寂滅皇希望我們守在八卦流血山,替他擊殺上山玩家。」

「赤刃希望我們殺死羽師。」

靈識交流、心音交匯,好處是不會有人偷聽到,但是壞處也很明顯,大家說話時分不清楚是誰在說話,也不可能要求他們有何恭敬的神色。這畢竟是小問題,說白了只是個人尊嚴感受度的問題。重點是靈識交流說話基本上是一瞬間,心念一動就出口且並沒有語調之分,說的人無所謂,但同時聽他們兩個說話的弋開來只覺得聽到一陣雜音。

「一個個說。寂滅皇怎樣?」沒奈何,弋開來只得重新下令。

「他希望我們兇刀組能守在八卦流血山的某一幹道上,替他擊殺上到那幹道的玩家。價格依照公定。」

「那麼赤刃呢?」

「他希望我們兇刀組能夠殺死羽師,價格三倍。」

帝、皇、帥、師、尊、王、將。輪迴世界中,像這樣子的稱號多的是,也沒有什麼高下之分,特點是只要有稱號的玩家,通通是解過新手詩典中的隱藏任務。玩家可以選擇將稱號取代名字,像是帝國的雪帥,或者是沿用本名,聯盟的白浪無情就是一例,據傳聞他身懷王字等級的稱號。

「殺死羽師沒辦法,告訴赤刃這是規則,就算是十倍我都不會出手。」弋開來果斷的說道,惹上不該惹的高手,往往是組織敗亡的開始。

「告訴寂滅皇,他的任務我接,但是只要有稱號的玩家上那幹道,我就立刻停手離開。」

「是。」

很多人都認為兇刀組是雪帥亦或者是白浪無情這種近前十名玩家所創造的影子組織,但是弋開來明白不是這麼一回事,如果是雪帥他們的話,只要用一些寶物隱藏自身身分,就可以去做一些公開身分做不到的事情。

兇刀組的創立,起先只是為了服務封測中的七萬八千名玩家,大家互相交流新手詩典的互助組織,名字也不叫做兇刀組,後來漸漸變質。代客殺人成為了組織中最為人知的工作,本來只是業務中的一小部分的兇刀組,逐漸的變成全公會的代名詞。

不應該是這樣的,弋開來想起了只在封測中見過的盟主。

微風飄雲。

「我不希望引人注目,我玩遊戲的目的是為破解新手詩典,讓遊戲能夠更新。」他這麼說過。而弋開來毫不懷疑其中的真實性,在微風飄雲的幫助下,兇刀組的大家或多或少都解開了一些詩典上隱含的任務。而微風飄雲也從不吝惜將自己手頭上有的訊息放上論壇。

就算是雪帥、白浪無情,也不能否認自己曾經受到微風飄雲的幫助。更因為無法否認,在微風飄雲沒出現在京城的那一瞬間起,雪帥、白浪無情分別成立了個大公會,用來吸收遊戲世界裡所有零散公會。這舉動讓弋開來十分確定,雪帥和白浪無情一定明白微風飄雲的下落,也知道他在解的任務並非一人可破

「帝從天上下,全境奉孤君。」這是弋開來自新手詩典中找出比較符合的文句。不是很準確的句子暗藏許多玄機,面對這種近乎壓軸的詩典任務,他只能祈禱。

片刻過後,一隻信鴿,這次是真的信鴿。帶來了寂滅皇的回信以及頭期款。

「上工了,兄弟。」弋開來站了起來,對所有的兇刀組成員發信。

「為了飄帝!」

「獻出兇刀!」


八卦流血山是個玩家口中的傳說,也是NPC的傳說,據傳聞有一魔武雙修勇者在此以自身的骨血兵器化為一座山,以封印鎮壓原本要從異世界跑進來的怪獸魔物。而另一項則非傳聞,而是實際有影片佐證,有一個公會在得知了八卦流血山有連接異世界的密道後,便號招了全盟一百多人,浩浩蕩蕩的開往八卦流血山。

而他們也絕非弱者,盟主只是在山下打轉了一兩圈就明白了所有上山的途徑,部下更解開了和八卦流血山有關的詩句。

而就在他們全員集中在封印關口前解開封印時,那群由異界出現的怪物突然出現將他們困住圍殺,期間盟主雖然說是態度從容指揮若定,可是在補給品不斷的消耗下,他們最終被發現集體塵屍在一處山腰。從此沒人敢再次去深探八卦流血山。

「注意封印。」帶上可以隱藏姓名的面具,弋開來環視四周。

「第三隊發現有人進入山道。」不多久,第一份報告送來。

「第三隊接觸中。」

過沒幾分鐘,第三份報告竟是......

「第三隊全滅!」

怎麼可能!劍槍刀雖然說沒有補師相助,但是憑他們的身法,怎麼可能在沒有稱號的人下走不到一分鐘就身亡。

不及多想,弋開來立刻趕到現場,赫見一人手持雙槍站立屍中。

類似雪帥的手法,但是屍體上毫無冰霜之氣。弋開來仔細打量著眼前敵人。

「活著,是遙不可及的夢想。」突然,那人頗有感慨的說了這句話。

「雪帥到底是你的什麼人?」冷汗流下,弋開來問道。心中想著,為什麼,這個人會沒有稱號。

「回答了你也聽不懂,我還是不要浪費時間的好。」那人架起雙槍,擺開架式。弋開來只覺得雙眼一陣刺痛,反射性的出手,卻什麼也沒打中。

「那就好。殺你讓我毫無悔意。」兵器交擊的聲響,弋開來熟悉的冰霜之氣襲來,眨著漸漸回神的雙眼,出現的熟悉身影。

「雪帥!」

2009年8月17日 星期一

輪迴Online 第二章:兇刀(全)

「『刀出血槍見無眼,凶路小徑一人行。』
此預言發佈於XX論壇,發布人:寂滅皇。」

「判定,預言準確。
此判定發佈於XX論壇,發布人:預言判定者。」

我跟著這位自稱是血連天的玩家進入八卦流血山已有一個多禮拜了,算算換成現實的時間也有了一天之久了。我們每天就是在山裡一面殺著魔獸,一面找著血連天要找的東西。由於他好像用隱姓埋名之類的技能將自己的本名隱去,故我並不能知道他的姓名,只能從他的言語中推敲,不過我也推敲出一個大概了。他應該是千大高手排行榜的其中之一。

雖然想出這種結論,但是我還是不明白他究竟為什麼,要無條件的帶我這麼一個什麼都不會的新手呢?

那天,我正在餐廳中吃著午餐時,輪迴裡有很多高級的飯食十分的便宜,讓我這種窮人可以在線上一飽口腹之欲。當然,下線後還要再自己去吃飯,但至少可以吃到許多貌似已經絕種的動物料理,是遊戲裡的一大賣點。

突然有一人身纏鎖鏈,背背石版,一步一步的走進餐館。

「吃飯嗎?」所謂遺言就是在說這句話吧?我看著被斬成數塊的NPC老闆。又聽到那人說了這麼一句。

「不在這裡嗎?」說完又走了出去。

見怪不怪的場景,我繼續吃著飯。等等結帳時應該會有個新老闆出來。

突然有一人身纏鎖鏈,背背石版,一步一步的走進餐館。

「吃飯嗎?」NPC老闆是不會記恨的,因為沒有必要。我看著打掃著地上尸塊的新老闆,心中不由得作此想像。

「來過了嗎?」不同的語調和語音,雖然說長的很像,但從氣質上來說很明顯的是另一個人。我如此推論著。

「走了嗎?看來是先去了。」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老闆,他走到正在吃飯的我們面前。

「有人知道八卦流血山所有的小路嗎?」他如此說著。但是八卦流血山是連高等玩家都會陣亡的地方,他期待在這種普通的餐館找到甚麼?我不禁問著自己,而剛好我手中就有一份破解詩典後得到的地圖。

該說是天意呢?還是說他知道自己要找的東西在誰身上。我聽說玩這遊戲玩到一定的等級,在遊戲裡會有一定程度的感知之力,但不會讓人上癮而沉迷於此嗎?

想著想著,我的腳步不禁慢了下來。或許是聽到我突然而然的慢了下來,他忙撥開草叢,回身用關切的眼光看著我,並問道:「怎麼了?」

「沒事。」被他這麼一問,我登時有點手足無措,人家這麼好心的幫助我,我卻在這裡懷疑人家,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沒事就好!」像是信了我說的話,他回身再度撥開礙眼的野草,往山裡前進。

夜裡,我和血連天一起找個空地搭起過夜用的帳棚,準備在這地方過夜。入夜後的八卦流血山,是許多高級魔族出沒的地點。雖說如此,但是因為這裡的掉寶率極低,魔物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毛皮,所以許多高級玩家通常不會選擇這裡作為練功的地點。只有一些新手玩家,會來這裡碰碰運氣,看看可不可以撿到一些礦石,像我就是其中一個。

因為常常進入這裡,所以在血連天要找人帶他進入的時候,我不顧自己只有十一級的能力,自告奮勇的加入他的隊伍。而他要進入這裡的理由也很有趣。他說孤陽不長,這裡要一直出產強大的魔獸又不攻擊山下的新手村,一定有一個極強大的聖器在鎮壓這裡,說不定可以在這裡得到那個聖器、或是一些隨機觸發的神級任務。

正想得出神之際,血連天突然暴吼了一聲:「出來!」聲音之大,功力之純,震的四周樹葉散落一地。也嚇的我直跳了起來。不過樹林裡卻是靜悄悄的,安靜地令人有點毛骨悚然。

「無名小卒也敢空口說空話,以為隨口一叫我們就會怕了嗎?」過了大約半小時,一股毛骨悚然的聲音無孔不入的鑽入我的身體,擾動我的血脈,使我疼痛異常。那種痛苦,就像是被一個巨燙的東西給包住全身一樣,使我全身的力氣都被抽離,只剩下口中呻吟的能力。

「乂乂乂,要動手就快點!我不想陪你耗!」或許是聽到我的呻吟,血連天的語氣有些軟化,或許是我的錯覺,不過這種被人保護的感覺很好。

「放心,立刻給你一個痛快。先將那位跟班帶進帳蓬,我們凶刀不殺無辜的人。」那聲音笑著。

聽到這話,血連天立刻將我提了起來。這時我突然想到,如果你要殺一個人,你會讓他有反擊的機會嗎,ㄨㄨㄨ的慷慨,讓我不禁感到這話有些不妥。

「小心。」果然,我話才剛說出來,一隻長劍、一桿長槍、一把長刀便急攻而至,刀刀往血連天因為提著我而無法動作的手攻去,一時之間刀光劍影,舞的白夜似晝、聲勢駭人。

「來得好啊!」在這險要的關頭,血連天夷然不懼,長嘯一聲,便從袖中抽出一桿鍊子槍,瞬間抖出七朵槍花。

收槍。

在我還來不及得知發生任何事的時候,血連天便將我帶入帳蓬之中。

「不要出來。」他取去帳篷中的第二支長槍,摸了摸我的頭後,便放下帳門,將我隔離在帳棚內的安全區域。使我只能夠隔著帆布聽他們的對話。

「活著,是遙不可及的夢想。」血連天說。

「雪帥是你的什麼人?」乂乂乂問。

「回答了你也聽不懂,我還是不要浪費時間的好。」血連天答。

「那就好。」乂乂乂答。

對話到這裡就結束了,我並不知道後續的發展,也沒有去偷看。畢竟,自己的小命雖然不是很重要。但是,血大哥沒有嚮導的事情可就重大了。

我就在帳篷裡一直等著血大哥的歸來。

2009年8月15日 星期六

輪迴Online 後一章:巧兮(全)

所謂好男人就是要拿來玩的,這是妳的做人處世哲學,我也不好意思說太多。但是妳不覺得就算有八大殺式,我們對上雪帥還是有點太勉強嗎?或許我不應該說有點,而是非常。

「放心,華生。沒問題的。」妳說,但我還是要不厭其煩的跟妳說。我不叫華生,我叫淑天,是妳的同學,被妳拉過來玩這遊戲的某同學,倩兮。

「淑天同學就是書看太少才不知道華生這個梗的。」倩兮推推護目鏡,一臉可惜的對我說。

「妳這傢伙,好歹我也有看過福爾摩斯全集。」我用力的打了妳一下,雖然沒有使上什麼技能,金屬手套碰上鋼製頭盔的響聲還是讓我們都變了顏色。

「應該沒有被聽到吧!」我望著下面,遠處一個小黑點正獨自行走。

但才一回頭,我就看到妳似笑非笑的表情。

「妳又耍我!」

「嗚咪──」

妳重新架起八大殺式──巧笑倩兮所要用的遠程砲管,我則是在一旁專心的用望遠鏡留意四周動態。
對我來說,妳會來玩這遊戲實在是讓人意外,每天我見妳不是讀紙本書就是讀電子書就還是讀石版書,放學也都是看妳走進國寶級的圖書館── 一般人沒有高等級貴賓卡還會被入口的警衛攔下來呢!

每天讀書的妳,在我眼中,在其他同學眼中彷彿是一塑木雕人偶,我是不知道妳會不會和木雕人偶作伴,但是我不會,而且我肯定其他人也不會這麼作,所以妳在學校自然是被別人疏遠的那個人,而無惡意的疏遠往往比有惡意的疏遠更令人無所適從。

「有變化了!」妳說,我連忙將鏡頭轉向雪帥。他正被六個人圍攻著,但雪帥臉上毫無懼色,怎麼說呢?他甚至還在笑。

「該不會是瘋了吧!」

「不要被表面的事物所迷惑,華生。」妳對我說道,我完全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下方,雪帥一一的把其他人打死打倒,我沒有看出他是怎麼殺的。或許這只有倩兮這種和他同等級的人才看的出來,正這麼想時,雪帥使出他的最強絕技,八大殺式「血雪連天!」四周沙塵暴捲,能見度登時降到最低。


那天由於臨時掉課的關係,班長要我們大家通知大家,而毫無疑問的,妳一定是被忘記的那一個,畢竟跟妳講話的感覺從來稱不上良好,所以那天,當妳穿著制服出現在教室時,教室出現的那個歉疚氣氛不是沒理由的。
剛好那時我有帶新的訓練服,想說借妳一天也不是什麼太大的難事。豈料從此以後,班上同學將我視為聯絡妳的管道,還順便推舉我為班上的核心幹部,專職負責班上人際交流,簡單的說就是公關。

而妳也開始找我聊天,三十幾次的交流後,我才發現妳是某大企業的千金小姐。不要笑我,妳每次找我都是在學校發生重大事情的時候。而一般的時候妳也是依然故我的在位址上看書,且知道妳很有錢也是在學校舉辦的晚會後,妳拿給我那個遊戲套件時。

「诶,要不要去玩輪迴。」

「不好吧,我又沒錢買套件。」

「今日的名言:『嗚嗚,真希望生在不用花錢的世界。』」妳笑著從背後拿出一個小包裹,上面密密麻麻的用縫衣線纏個結實。

「我叫倩兮,妳要是沒來上線我會很難過的喔!」妳這麼說,但臉上的笑容彷彿打定了我絕對會玩這遊戲一樣。

「等等,這不是很貴嗎?怎麼好意思......」我急忙道,卻不經意的瞥到她穿來晚會的禮服夾層中,有一個小的標籤,上面寫著好幾個零。

「唉呀,倩兮低頭一看,發現朋友正直鉤鉤的望著自己衣服上的價格標籤,好像在思考著是有多少錢。倩兮心知不妙,這件衣服是剛買過來結果就忘記了剪標籤了。」妳抓了抓頭,好像頗為困擾的笑著。

「妳為了這個舞會買新禮服!」我瞪大眼睛,這麼說來妳每次晚會時穿的不同的禮服全都是這麼貴的新的衣服。

「啊啦,這件算便宜的了太太。」

「妳到底有多有錢啊!」

「喔哦,不小心把心理話說出來了,因為小淑的表情實在是太有趣了。」露出了惡作劇的笑容,我第一次知道妳不看書的另外一面,開朗活潑又喜歡捉弄人的那一面。

那天晚上我足足拆那些縫衣線拆了半個鐘頭,才把遊戲的套件拿出來。


「看不到我們的吧!」妳的話語將沉思的我拉回現實,我吒異的看著妳,妳的臉上出現了前所未見的恐懼感。

「怎麼會。」妳繼續喃喃自語,我連忙拿起望遠鏡,但飛揚的塵沙讓我視野嚴重下降。

「對我揮手呢!」妳瞪大雙眼,額上冷汗滴落。


第一天進入遊戲,我便發現妳的職業是十分少見的機械士,並不是說機械士是隱藏職業,而是這職業,需要的專業知識過多,而且很多零件不是需要好的金屬就是需要大量時間來磨製,花大時間做出個廢品也是常有的事。

況且做出來的東西也不是能夠讓強敵一擊倒地的強力道具。

「阿,人生需要挑戰啦!」妳用這句話打發我,卻隱不住妳臉上的笑意。

沒多久,我就聽說倩兮解完天工十匠都未能解完的詩點任務,並從中領會創造繼第七殺式後足以被大家所承認的第八殺式「巧笑倩兮」

「只是組裝了個好東西而已」妳露出了個謙虛的笑容,我卻看到妳手套上有許多細小的刮痕,這招想當然是耗費妳許多心力。絕非妳表面上所說的一般簡單,我想。

拜此所賜,每天找妳挑戰的人開始多了起來。妳像是理所當然的指定我當妳的經紀人,向找我挑戰的人收錢收裝還順便排時間。

「下午三點,一般價。是說你們不會煩嗎?」我抬頭望著比我大上三倍的肌肉猛男,暗自計算著他有幾塊腹肌。

「好戰鬥侯豪氣的說道:『能與高手一博,死而無憾!』語畢便擺開架勢,一股開天闢地的氣勢席捲而來。」妳接過我的話頭說下去,而那位肌肉猛男也真擺開架勢,散發的氣勢硬生生把我逼退數步。

當然,結果總是一樣的。

直到我們遇上這個目標──雪帥。

「巧笑倩兮!」

妳的表情變成慘笑,手指一動,招式已然發出。子彈在沙塵暴中畫出一條細線。

「變成兩個?」又是驚訝的語氣,不過妳臉上的恐懼感已然消散。

我默默的牽起妳的手,雖然我可能看不到妳眼中所見的,但是我會在背後默默的支持著妳,就如同我幫助妳的那些微薄小事一樣。

2009年8月14日 星期五

輪迴Online 間一章:倩笑(全)

會議上,那段影片停格在雪帥的那把斷槍上面。

「彩虹七人已死,你有何本錢說服我們反叛雪帥。」一位盟主說道。

「的確很快,我們這裡的本錢雖然不多,但是足夠板倒雪帥了。」一點也沒有擔心神色的赤刃說道。

「是嗎?」那盟主一臉不信的說道。

「請注意,他的槍斷了。」指著影片,另一位與會的盟主說道。赤刃記得他是刃聯的盟主,這只是小事。

「那傢伙可是有八大殺式其中之一在身,區區槍斷算不了什麼。」先前那位盟主說道。這次,赤刃想起他的名字了。好像是叫做風飛青草的樣子,標準的菜市場名,赤刃在心中偷笑。

「笑什麼!」風飛青草大喝,赤刃一臉無辜的回視白浪無情。

無知者永遠看不透雪帥,就跟明眼人見到白浪無情會變成瞎子一般,天上地下只有這兩人是對手。赤刃心想,這個局只有雪帥會佈,也只有雪帥會甘心被自己的局利用,以至於被斬殺出局。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大家來了,而大家公推我坐在主位,赤刃是我指派來和大家對談的,大家何不聽他說法。」不是很簡短的說明,甚至也稱不上明確。但白浪無情的話讓大家都停下來,仔細的聽著赤刃的話,現場狀況開始沉重。

赤刃明白,自己若拿不出個令人安心的答案,自己能不能活著走出去還算是小事,很可能再說的同時就被判出局,退出這個遊戲理最大的迷局。

但他今天來,就是要給出答案的。

就算這答案不是令人滿意,結果也會使人安心。

「要說這件事前,讓我們先聽聽當時最後跟他接觸,也是唯一的生還者的公主小姐──飛觴刃月小姐。」像是小丑一般鞠躬,赤刃朝著一旁的飛觴刃月說道。

第一張牌。

「那天,我帶新手到原野上練功,不,應該是新手自以為帶著我練功。」冷眼掃過四周屏息聽著他說話的盟主,飛觴羽月道,語氣不帶一分感情。

「當然,陪著我的還有白浪特派的三鋒之一──冷小無。我們就在打倒一隻怪物後和雪帥的人碰頭了。」

「好了,這時候問題就來了,大家有沒有注意到,新手就算了。為什麼沒有人認識雪帥呢?好歹他是這伺服器理最強的人物啊!」赤刃像是個在課堂上提出問題的學生一般,突兀的打斷了飛觴刃月的說話。

「我在說話時你就閉嘴。」虞姬劍輕拍著赤刃的肩膀,飛觴刃月用像是不介意再用力點的表情說道,但赤刃知道大家注意到了。因為會場出現了一片對發言人非常不禮貌的私語聲,而且每個人臉上都有同樣的疑惑。

第二張牌,一對。

「我沒說,他們也沒問。雖然說這麼評斷已經輪迴的人有失禮數,但是我要說的是,冷小無應該是想要自己和雪帥單挑。」

「好回答,但是為何他要殺死雪帥身旁的人呢?」

「我沒問,他也沒答。反正他敗了,應該說是因為兩個敵對國家,士兵們見到總是會殺一下吧?」飛傷刃月歪著頭,虞姬劍回銷時帶下了一截桌角。

「不不,錯了。完全錯了。冷小無不是傻子,一切都照著規矩來的時候,一般人是不會想要殺新手的,因為殺新手會有業報。他不得不殺新手的原因是因為你,因為雪帥看到你。而你那些新手想要給帝國的人一個好看。」赤刃說道。

「但是情況有變,因為雪帥看到你,他的一切猜想都得到證實,於是他失魂落魄,被失望的冷小無棄之不顧,被新手踩在腳底下。」明明沒有看過一分過程,卻講的有如身歷其境。飛觴羽月雖然熟知赤刃如此個性,但每每聽到他的言論,還是暗暗心驚。

第三張牌,三條。

「最後雖然說雪帥殺死了冷小無,說實在的,我還真不知道有哪個有八大殺式的人被沒有八大殺式的人殺死的故事,冷小無很強,就只是這樣而已。」長別人志氣的事,赤刃常作,而大家也知道他接下來說的必是極為重要的內容,個個都平氣凝神,仔細聽著赤刃的話。

「但是雪帥之後就心神喪失在那狂奔,期間又殺光一個村落,所謂的業報纏身正是如此。」

「但是你剛才說,沒有八大殺式的人殺不死有八大殺式的人,恕我直言,七子的彩虹殺陣可不是八大殺式。」風飛青草說道,看來他就是提問者的代表了,赤刃皮笑肉不笑的打量著對手。

「對,你問到重點了。重點不在於七子,而是我們另外安排了一位有八大殺式的人。讓我們請他出場。」裝腔作勢的鼓掌後,一條細長的影子走進會議室。滿室的高等玩家在看清影子主人時,不禁愕然。

因為走進來的是一位低等玩家。

沒有高級神器。

沒有壓縮等級。

沒有內斂氣場。

一切該有的他都沒有,不,應該說是她。

一位單單純純的女性玩家。

但當赤刃說出她的名字時,全場各大盟主不禁屏息。

「她就是八大殺式之一的倩兮。」

第四張牌,鐵支。

赤刃知道自己贏了。

「嗨嗨各位。清純可愛的倩兮,來帶給各位幸福摟。今天的名言是:在這裡開會會得到幸福嗎?」像是模特兒般的又叫又跳,倩兮的出現像是軍事會議中突然闖進個小孩子,不過她是八大殺式的其中之一,因此雖然說是滿臉青筋,卻也沒人想講話。

「要我相信還是有點困難。」按住頭,風飛青草起身,兵器外露。

「你要試招可以,但你死了之後,你的人會怎麼想。」白浪無情再次開口。

「風飛青草豪氣的說:『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來吧倩兮。』」倩兮說道,說話時機接著白浪無情的語尾,仿真的語氣,就如同風飛青草接著白浪無情的說話。

「了無憾恨!」同時,風飛青草也抽出大斧拖行著朝倩兮奔去。

一斧斬下。

斧毀人飛。

而倩兮的手上不知何時已經組裝好一隻砲管。

「所謂八大殺式,巧笑倩兮。就是如此。」倩兮說完,便跑到赤刃面前伸手,槍管也不知何時散化為零件收了回去,後者面帶笑容的給她一個紅包袋,於是倩兮又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好強,飛觴羽月心道。以她的眼力,也只看見她的手抽動了一下,像是肌肉因為恐懼而顫抖。然後,風飛青草的武器就被擊毀了。

連一道光都沒有,也沒有一絲氣息,就如同一個新手一樣。飛觴羽月止不住在心理打了個寒顫。
究竟,赤刃手中還有幾支暗莊。

到會議結束前,沒有人再有疑問了。

2009年8月11日 星期二

觀後感:神鬼傳奇三。都給編劇唬濫就好了啊!

是說使咪最近去租片店找了有益身心的片子來看時 咪~
發現黑白龍狼傳出了 咪~
高興之餘正要把他租回去時 咪~
租片店老闆說
「被借走了。」
晴天霹靂下的使咪
彷彿聽見了奧度亞二十五的隊長說
「坦不住了,全隊CR!」
於是只好抓著神鬼傳奇三緩緩渡過接下來的一星期 咪~
「因為尊重租片版權,本篇不附圖。」



好。不鬧了。
神鬼傳奇基本上就是一群人好死不死,到處挖僵屍的故事。一二都不錯,因為有印和闐的鹹濕畫面。但是三,找了個李連杰演個龍皇帝就算了,他還蠻常當反派的。但是特效超少,一個龍皇帝連雪崩擋不住就算了,變身還變成三頭龍,老兄你有去過西方看過西方貨喔,中國明明就是長條狀的。
然後紫媛家族說英文我就算了,畢竟兩千年學啥都行。阿,但是紫媛,你不是聽不懂英文要你女兒幫翻譯嗎?為何最後召喚死者大軍時,你是用英文說話。而且,六國死者最好是聽的懂英文喇!我才不裡啥文化西進論哩,總之導演自己拍自己HIGH,完全不考察我也沒法度。頂多發發牢騷,完全敗壞一二集打下來的基礎。

2009年7月21日 星期二

一點都不穿越:穿越宇宙的少女感想

因為最近終於弄到手的片源,使咪我開始看起了最近的春番、夏番。當然,俗稱Gode Geass第三季(笑)的穿越宇宙的少女也被使咪弄到最後兩集而一口氣看完了。

當然,在看完後,使咪只有一個感想。



是說一到二十四集我們就看到女主一直在問「穿越宇宙的少女」是作甚麼的?而大家都知道的,他姊啊、蕙乃香啊、雷歐帕洛德啊,通通都是一付「啊,你不需要知道拉!」的臉孔。說到這裡,娜美還比較像是穿越宇宙的少女。



不過聖母和娜美對決的畫面還蠻像星戰第三部曲,歐比王對上安納金......




但是我論聖母幹麻在最後兩集反逆,要壞就壞到底麼,腦修也沒這樣。難怪娜美會說。



就連路人老頭都說了




接著就是時常被忘記的杜鵑



仔細一看,她說的話通常都很有道理。


我到最後還是不知道那個過家家的學院在作啥,整天只會喊說,現在情況是怎樣。



怎麼看都像是AT力場的障壁......



嘈點太多了,一不小心就認真了。




2009年7月17日 星期五

獨白

那天,我在同學哈維的慫恿之下。報名了專為大學生設立的相親活動,在那裏,我遇上了一個名叫黛的女子。

「為了更加了解對方,我應該要向你說明我的家世特長,對吧!」她拿著一張小紙條向我確認道。一旁陪同坐著的女同學則是吃吃的笑著。一看就知道是來看著她出糗的。我轉頭望向我同學,暗自度付著她是否也是同樣的心態。

不過,沒等我反對。她已經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時到至今,我仍然常常作那個我被爸爸收養的夢,而每次我將夢的內容向爸爸傾訴時,爸爸總是嘖嘖稱奇。

「嘖嘖,這可真是臭啊。」

「戰場哪有不臭的,你不快找的話等等就不會有活人了。」

「只要死人不站起來我就原諒他們。」

「區區個少將有資格原諒死者,笑話。」

「我的天,連婦女兵都有了。這國家打仗也打得太誇張了吧!都已經待產了。」

「注意你的言行,少將。」

「哇哇哇......」

「還活著呢!我的技術不錯吧,如何?」

「少將,你不是要找......」

「這個價值比較高,人命是無價的。」

「人命是沒價的,那我不理你了,少將!」

「你請開始吧,我的幼小淑女。」

畢竟那時我才剛出生,能讓當時的情況記得一清二楚也是十分驚人的。

而不只如此,從有意識起,我被爸爸背著翻山越嶺時,便不只一次的被狼群包圍住,但是只要爸爸將我放到地上,狼群便會一哄而散,據爸爸的說法是那戰爭殺戮到血流成河,屍體的血腥味重到連鷹都不敢來吃肉。總覺得爸爸的說法有種戲謔的自嘲,那時的我是這麼想的。

登記戶口也是一場災難,由於我的母親在我出生前就已經去世,父親也根本不知道是誰。每具在那戰場的都是你的父親,爸爸曾如此向我開玩笑。

幸好我的出生日是眾所周知的日子,加上那時候無父無母的孤兒到處可見,我才有了個黛‧凡‧史達林格勒的怪異名字。

八歲時,我第一次知道爸爸是個個很吃得開的人,當時在海參崴,爸爸打死了幾個滿嘴嘰哩咕嚕的人,由於是當街打死的,當時全場觀眾歡聲雷動,有的人喊著「hao!」有的人喊著「good!」就像是慶典一樣。

接著爸爸帶著我從海明威走到伯力,沿著鄂霍次克海到科克斯基山地,接受朋友的招待後逆著河流南下入雅庫次克城,之後我和爸爸從東到西,從高原到平原,從森林到苔原,在整個西伯利亞漫遊了數年才進入聖彼得堡。

有趣的是,當我們在西伯利亞上漫遊時,只要每到了一個有數百人的小鎮,就有穿著迷彩服的男人將爸爸請進屋子裡招待。爸爸說,這是平時有上教堂做禮拜的好報,雖然我從未看到爸爸上教堂。

等我再長大一點,爸爸透過奇怪的管道弄來了一艘鮪魚船,還在北海向我示範了不靠任何裝備徒手抓鮪魚的技術,博得滿船的喝采。

在船上的那幾年是我第一次和很多人生活在一起,他們來自許多國家,而且很多人的體格看起來根本不像是跑船的。不過拜此之賜,我學到的許多奇怪的知識。

「天下語言,不出拉丁或是支那!」一名船員頂著有條碼般刺青的光頭教會我基礎的拉丁文,教材是聖經。

「為了阿拉!」另一位褐皮膚高觀骨的船員見我學了拉丁文,便也用可蘭經交會我一般的阿拉伯文,在我到他的通鋪拼積木時。

不過我一直到長大才知道那不是積木。

之後爸爸和我在巴拉圭的港口和同伴告別,我們靠著走後門的關係偷渡進入巴西的熱帶雨林。
熱帶雨林很熱很悶,所以我們幾乎整天泡在水裡,有時候抓幾隻長相兇惡的魚烤來吃。排除掉氣候因素,那裏其實也是個好地方。

後來,我到法國念大學一直至今。


黛說完後,便將手中焦糖瑪琪朵一口飲盡。在將杯子放回托盤的同時,我聽到他小小聲的嘖了一聲。

「話說回來,那個不是積木的東西是啥?」

「這裡是公眾場合。」我轉頭瞪向我朋友,雖然說是你的提議的相親,但你的神經怎麼大條到聽完這故事還敢問他這問題。

「不要緊。」黛不為所動的自腰包中取出幾條電線和一些大小不一的黑方塊開始組裝。

不一會兒,一個發出滴滴聲響的黑色盒子出現在我的面前。

「喂,哈維。」我轉頭面對我朋友。

「啥?」

「我可以揍你吧!」

2009年7月13日 星期一

沒了G就散:足男們

足男:泛指所有魔獸世界玩家。


玩過魔獸世界的人都知道,所謂的足男,是魔獸爭霸三裡面人類步兵(FOOTMAN)的英文簡稱而成的 咪~。

當然,會有這麼KUSO的簡稱是因為我們足男,每次去打王時,都只有王的腳掌高 咪~。像使咪之前去了趟納克薩瑪斯,裡面的小科(科爾蘇沙德)他老人明明之前只是個死靈法師 咪~。後來被阿薩斯扔進太陽之井接受改造,成為巫妖王手下第一隻巫妖 咪~。
(這裡明顯有問題,因為魔將奇爾賈頓在改造巫妖王時,有給他留幾隻巫妖,但是到現在還是只有小科 咪~)

然後,內心明明是死靈法師,肉體卻是隻巫妖的小科竟然變的特大隻 咪~。讓我們只能抬頭,哇的看著小科 咪~。這時候使咪只想說,小科你別太過分了 咪~。

是說BZ會不會大發慈悲,作個副本讓大家都不是足男 咪~。

2009年5月8日 星期五

意識

人生有各式舞台,時間有許多空白,意識有無數斷層,肉體有無窮限制。即便如此,我們仍舊能夠生活得十分安穩、萬分活躍,其中合理卻不合邏輯之處,就像每日均有老鷹來啃蝕內臟的普羅米修士、推石上山的薛西佛斯一樣耐人尋味,此兩件罰雖說是世上最苦之刑,但日復一日還是會成為例行公事,一如每日九點刷卡十八時打卡的中年上班族一樣,工作只求不出差錯的掩蓋差錯;泡茶只將茶葉丟入沸水之中。要求過的日子一成不變有如大頭針下的蝴蝶、玻璃箱中的步甲。

而正如在玻璃箱中的步甲飛不出玻璃之外,身處框架之中的我們無能打開框架一樣,我們無法意識到超乎我們六感以外的存在。故在舞台上高談沒有偶然只有必然,亦或哪有必然惟有偶然此等無法證實無法逆料無法演繹無法歸納之言論,不如到台下低聲討論先有鷄還是先有蛋,以及烏龜跑贏阿基里斯此類因果謬誤。以眼見到為真,以耳聽聞擬像,以鼻嗅聞得味,以手觸摸成實,五感組合調配後才有現實。

所以天盲復明者見到三角錐不知其為三角錐,但閉眼再摸後便可正確得知。穴峰麻醉獵物如無心摔落便會另尋其他獵物。對於不知其名為何、不知其質為何、不知其來為何之事之人之物,我們不必理解,不必體會甚至無需領悟,只消懂得在關鍵時刻跨過略過那人那事那物即成。妄圖解析的下場只會落的同那撲火飛蛾、跳海旅鼠、撞岸巨鯨一般失去一切。

序章‧羅文驥

六月,沒有蟬聲。幾朵日日春橫七豎八的生長在路旁,一見便知就是久未獲得充分水分的疲態。的確,已經有四天沒有下雨了。在如此情況下,竟然可以苦撐到開花,我該是要稱讚它吧!

正如此想時,馬路中央龜裂出一片清泉,一名機車騎士閃避不及,向旁打滾的結果是和另一名機車騎士撞在一起。其乒哩乓啷的吵雜聲吸引了絕大多數路人的目光,其中幾個小零件甚至從我眼前飛過。

該說是天無絕人之路,還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呢?我看著很明顯是因為年久失修的水管破裂所產生的湧泉自問著。

「哎呀!圍觀他人不幸的群眾可真是不應該啊!」注意到逐漸拔尖的警車笛聲接近,圍觀的群眾迅速散去,就像是電影散場一般。我也喃喃自語的離開那條大馬路。

走在路上會被人造衛星打死,早餐吃的蛋是和培根一起煮,以及開車好好的水突然從底下噴上來,有人說這是偶然有人說那是必然,明明就是惟心論的東西偏偏還可以從希臘時代論辯到現在。不,或許就是為新的東西才吸引著人們前仆後繼的在上面浪費時間。

「信主得救贖。」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和眼前的一本暢銷小紅書將我拉回現實,我抬起頭,一個讓人感到像是在拍牙膏廣告的笑容迎面襲來,我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神愛你,你愛神,所以沒關係,一時的挫折是主給的試煉,要對主有信心,不然不能上天堂,會下地獄。」壓抑住心中的不快感,我下意識的將毫無意義的句子以及快的速度唸出,同時拍拍中年男子的肩膀,從衣服中的幾個掛墬挑出集中一個銀製十字……

「……」

「……」

周圍發聖經的人眼神都集中在我手中的──觀世音像。

「啊哈……」我乾笑了幾聲,快速的將觀世音向收進衣服內,同時迅速的重述先前毫無意義的句子,並再度翻找那個銀製十字……

「放心,主也愛你。」中年男子露出基督教特有的博愛式笑容,不由分說的將那本暢銷小紅書塞給我。等等我只是因為最近去太多次朝天宮拜拜一時手滑不慎拿錯而已,喂喂我沒說要收下啊。

「謝謝。」嘴巴,不要擅自動起來。右手你也是。腳,你怎麼開始走了。可惡,這就是所謂上帝的威光嗎!大意了。我心中理性不斷的慘叫著,不過很可惜,中年男子臉上和善的笑容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結束了心中的獨白後,我已經走到了充滿鴿子的中正紀念堂前廣場。

白色的廣場,幾十隻鴿子毫無節操的吃著遊客給的飼料,真不愧是史上最優閒的生物,錦鯉尚且要注意水質的問題及黴菌的污染。但鴿子對空氣污染可說是毫無懼怕,且禽流感也只是季節限定區域管是的特典副產品罷了。

這時,一隻鴿子銜著橄欖枝……不,那是便當盒。飛了過去。經濟不景氣也已經波及到鴿子了嗎?外送小弟,你也是很努力的在過活吧!向空中漸漸遠去的鴿子行禮後,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跟了過去。

跟蹤他人是一件非常容易學會的一種技能,況且跟蹤的物件是一隻鴿子,又帶了個便當。我只要跟在他後面慢慢走就行了,雖然說因為抬著頭的關係撞倒了幾個垃圾桶。

扶正第四個垃圾桶時,我眼角餘光瞄見那隻外送小鴿已經飛下將便當交予一對戴著白金手錶的纖細的充滿光彩的手腕。

我轉過頭去。

少女正座於此。

於群鳥懷抱中。

於王之御座中。

「王……」對於被鴿子包圍的少女,我的理性只想的到這個貧乏又單調的辭彙。但我的右腦,正歡快的大吼著毋須化為言語來形容眼前少女的語句。

使役鴿子的少女像是注意到我內心的歡快,將事件對上我的目光,抬手作出幾個手勢,也不知是施了何種魔法,一群鴿子立刻一哄而散。我呆呆的望著鴿群遠去的方向。

「有事嗎?你是第一個注意到鴿子而且到達這裡的人。」聲音在我面前響起,少女在不知不覺間就到了我面前。

「沒事。」我答道。

「我剛剛聽到你說了一個王字,那是什麼意思?」少女繼續追問。這時,我看清楚少女是坐在輪椅上的。

「所謂的禍從口出就是在描述現在這種情況,如有不是乞請原諒。像是在參觀美術館時就算看不懂畢卡索的抽象畫也是會象徵性的喊一聲『哇!』之類的吧!」我快速的解釋著,這時幾聲意義不明的鳥叫傳入我耳中,抬頭一看,幾隻鴿子在我頭上像是想等獵物死掉的兀鷹一樣地盤旋著。

「我看得懂畢卡索的抽象畫喔!」少女很乾脆的回答。

「甚麼?看得懂畢卡索的畫,那很好阿!像我就都看不懂,所以每次都只能進去美術館從頭哇到尾。」由於少女回答的時間點抓的非常好,讓人感到一股親切感,使我不禁和她像是多年好友的接過話頭。

「所以那個字是甚麼意思?」少女不懷好意的盯著我,所謂的一失神進亂葬崗就是指這個情形,左腦右腦你快想個場面話或是打官腔敷衍過去啊!什麼,右腦你有好主意,等等,還是算了,當我沒問。我連忙阻止右腦的愚蠢自殺行為。不經意間,我眼角餘光瞥見鴿子越飛越低。

「呃啊啊!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不要叫鴿子把我吃掉啊!」阻止失敗。不,應該說是當你看到鴿子朝你越飛越近的時候,你也很難保持冷靜。話說回來。

為什麼我會害怕鴿子呢?我問著自己。

「怕什麼,我又不會叫鴿子吃了你。」少女笑著。

總覺得剛才好像聽到有人若無其事的說出很可怕的事情。是錯覺吧,我安慰著自己。

「媽媽跟我說不要跟陌生人聊天。」總而言之先撤退再說。

「哎呀,別急著走嘛,你可是第一個注意到我的人呢!對了,還未請教你的尊姓大名,我叫陳巧倩。」少女柔軟的聲音使我打消了離開的念頭。我取出口袋的水,走到一旁的長椅靠邊坐下,和陳巧倩以同個視角看著飛回地面的鴿子們。

「巧笑倩兮,不錯的名字。」我隨口稱讚著,少女彷彿看透我的一切反應,為什麼我會想要留下呢?我自問著。

「我叫羅文驥。」

「第一個說對我姓名含意的人,你國文不錯啊,文驥。」陳巧倩吃吃地笑著。

「也只是還好而已。」我喝了口水,幾隻鴿子飛到長椅旁,歪著頭看著我們,陳巧倩打了幾個手勢,那幾隻鴿子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飛走。

「這種事不需要謙虛喔,反正又不是在學校。」陳巧倩打開便當吃了起來,盒子裡的排骨香彷彿在向我招手。胃,你不是才剛吃過嗎?有節操一點。

「過度驕傲會下地獄,神說的。」我說道。

「是喔。」她明顯不感興趣,手上筷子優雅的動著。

「況且當你看到有人說一句不合文法的話後,我們還要開個新的修辭法給他安上時。」

「啊啦,能有如此煩惱就說明你國文的造詣極高,你是學生嗎?」

「地區高中,不足掛齒。」我拿出口袋中的小紋章給她看。

「過度謙虛就顯得虛假了。」陳巧倩放下便當,以她烏黑晶亮的大眼睛直盯著我,像是要看穿我的本質一樣。

「你是基督徒嗎?」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並不是每個帶聖經的都是信上帝的,雖然說我的確是。」我道。

「騙人。」她拍手笑道。

被看破了,就算用這種迂迴的回答方式,她還是能一眼看破。不,不太可能,我翻找我衣服內的十字架。

「不騙你。」我將銀色十字架遞給陳巧倩,這次沒再發生拿錯的意外讓我十分欣慰,她有點疑惑的看了一下。

「看來是真的,抱歉,剛才懷疑你。」陳巧倩很坦率的道歉反倒讓我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戲既然開演,就沒辦法中途停止。於是我顯出一付誠慌誠恐的表情接受她的道歉。

「不,不,這其實沒有什麼需要道歉的,我自己也不能完全的遵守上帝的規則,嚴格的說並不是基督徒。」

「真是不錯呢!有著明確的信仰,真想和你一樣。」像是觸動到陳巧倩的心弦,她望向遠方悠悠的說道。

「請,不要以我為目標。」我轉過頭去,翻閱起剛拿到的聖經。無是在腦中叫囂的左腦,我看著一篇篇的詩篇。

「天上飛鳥在水旁住宿在枝頭上啼叫。」(詩篇104第12節)

「怎麼?」陳巧倩問。

「只是剛好看到個符合現在情況的句子。」語畢,我站了起來,這舉動嚇飛一隻欲跳上陳巧倩肩膀的鴿子。

「真是悠閒的一段談話,陳巧倩小姐,有緣再會。」我左手按胸,朝她行了個三十度的鞠躬禮。

「真是做作啊!文驥,慢走。」陳巧倩再度掩面而笑。我移開原先撞倒的垃圾桶,循原路離開。

二章‧陳巧倩

「就這樣讓他走,好嗎?」在羅文驥離開之後,我問著飛上輪椅的鴿子。沒等牠回答,我自己已回答了自己。

「畢竟他是第一個突破我的精神障壁的人,看到我呼喚你們也不會害怕。」對著眼前的鴿子微笑,我伸出手讓鴿子跳入我的掌心,骨質的鳥爪微微刺激我的肌膚。

「妮尤,你認為他如何呢?」我問著方才幫我帶來便當的灰白色小鴿,牠歪著頭吱啾了兩聲。

「你說他不是看到你而是聞到便當的香味?真是有趣呢!」笑著面對因為我的化而有點激動的鴿子,我輕點他的鳥喙,牠有些自暴自棄的抖了我一身的羽毛。

「討厭,不要不幫我送便當啦!下次給你塊火腿如何?」或許是允諾的那塊火腿產生了效果,妮尤抓起我那已經吃完的便當,拍拍翅膀將之丟入剛才扶正的垃圾桶。接著便拍翅貼近我的胸前,用一付不撞倒我誓不甘休的眼神盯著我。

「欸呀,別……
鬧了?」

衝擊是突然而來的。
「痛……」連一個完整的字都發不出來,我按著胸,自輪椅上翻落下來,肩膀撞到吸收了太陽光顯得有點溫熱的石板地上。沒有感覺,因為痛覺早已超越大腦所能忍受的範圍。

當傷口已經無可挽回時,聽說大腦會切除痛覺,是以聊齋中有所謂的「好快刀」,這裡頭有著非常微妙的界點,死或是尚可救活。

但在這時候,很多人寧可選擇死,就像我一樣。

那時的場景混雜了像是電視收不到信號出現的雪花畫面,破碎且不斷的重複著,並和現實重合著,扭曲的重合著。我在名為過去和現在的兩個世界中不斷的震盪著。

銀色的天空。
卡車起火的畫面。
朋友化妝品的香味。
半破裂的頭顱,
流出豆腐狀的半固體。
滴答
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滴滴答答
滴滴滴滴滴滴……

恢復意識時太陽在天空的角度已略有改變,我昏迷了這麼久嗎?我支起身子欲查看現在幾點,十幾隻鴿子立時驚起,這時我才發覺剛才我是在他們的覆蓋之下。

「啊呀,真是多……」話還沒說完,一陣暈眩襲上心頭。

「該……該回去了。」掙扎著上了輪椅,我用像是落荒而逃的動作離開了中正紀念堂。

三章‧羅文驥

自從那天和那名能使役鴿子的少女陳巧倩偶遇後沒幾天,我陷入了每個高中生都會有的段考地獄中,倒不是說我平時不燒香臨時沒好報,而是在段考前的連續小考往往是使總分數逆轉的關鍵。

傳說中,有一名神人,她每次段考成績都媲美出卷老師試寫的結果,但是她每次早上小考都沒考,不然就是沒登記,再不然就是考不理想。於是在學期末結算成績時,她已非常遺憾的五十多分迎來重考的命運。每當老師提起時,聞者無不涕下。

是以,我沒辦法不重視這些成績。

我利用期末考後的閒暇時間,我抽空去一趟醫院接之前因為車禍而在醫院動彈不得的學妹。順便一提,那學妹在那場車禍中僅僅受了些皮肉傷,動彈不得的原因是因為她賴以維生的輪椅被貨車壓的七零八落,加上醫院出租用的輪椅全都出租了,不然依她的性格,必然會狠狠地嘲笑值夜的菜鳥醫師,用最簡練的句子。

「該怎麼說呢?口才好個性差真是要不得呢!」

「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可以再說一遍!」學妹冷眼瞪著我。

哎呀,不小心就把內心話說出口了。嘴巴,要突顯你的地位也不要危害到主體的重要性,好嗎?推著學妹的輪椅,我眼角泛淚的對嘴巴提出無聲的控訴。

總之,先轉移話題。

「其實,我喜歡你。」右腦,你別鬧了。這樣下去我豈只死無葬身之地啊!根本是進入了無邊的地獄啊!依舊是推著輪椅徐徐前行,我帶著因淚水而一片模糊的視野對著右腦作無聲的抗告。

「我論你是想當吹著羊笛卻引來狼的獵人,還是吹狼笛引來老虎的獵人?」她反問一句,回答的非常快速,只不過內容有點奇怪,我記得這篇好像是出自哪個寓言。

「想去死還是想要逃。」

真是個拐彎抹角的的吐嘈方式,我輸了。

「之前有一個幫我推輪椅的男同學。」不明就理的,她開始說起了故事。

那男同學我是認識的,戴著藍色方框眼鏡,溫和的娃娃臉,個性也十分良善,總歸一句就是個十全大好人。除了有些害羞以至於在不熟的人面前幾乎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

「本來以為他是同類的。」夾雜著濃重的抱怨氣息,學妹咬著不知何時拿出的手帕,含糊不清的說道。

「可以理解。」我慎重的安撫著學妹,學妹只讓少數人碰她的輪椅的理由她之前跟我提過,說真的我還頗想趕快忘記。那理由其實也是頗為易懂,簡單的說就是學妹非常討厭非ESP或非PK能力者碰她的輪椅。

所謂的ESP或PK能力者簡單的說就是超能力者,可以單憑意念扭曲世界萬物的人們,這在中世紀時曾經一度流行,冷戰時蘇聯一方甚至成立專門研究室來研究。雖然說現在大部分的人都認為是造假,但是真實存在的事務是不會因為多數決而消失的,就像是學妹和我,以及那日使役鴿子的陳巧倩。

「結果他跟我告白了。」

「啊啊,節哀。」我點頭贊同,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吧!在這一刻我感到學妹沒有把我右腦的衝動當真的仁慈。可憐的學弟,我熟練的替學妹週遭的人事物默哀。

「我超想站起來的。」

「千萬不要。」我說大小姐,殺人不過頭點地,妳何苦如此激動呢?人家還年輕,人生的道路還很漫長,給他一次改過回頭的機會也算是合情合理的吧!對學妹來說,站起來她才能發動PK能力,聽說這是她對於自己能力所上的枷鎖,畢竟她的能力以現代的辭彙來說的話是精神污染。

附帶一提,我的PK能力是類似心靈感應,也就是我能大約知道一個人在想些什麼,如果我願意的話。以及能夠知道一個物體的過去,就是拿起一個物體時,過去和這物體有關的事物會流入我腦海。為了保護我自己,我創造了一個假想人格來穩定自己,套句現在醫學用詞就是嵌合性精神分裂症。

「沒想到真的是同類。」學妹用有點錯愕的語氣接了下去。真是可喜可賀、熱淚盈眶、感人落淚的大團圓喜劇啊!我做出拭淚的動作,偷偷擦掉額上冒出的冷汗。

「而且坐著就解決了。」還有但書啊!我啞口無言,只得冷靜的問了個超現實的問題。

「斷了哪些四肢。」

「只是指頭紅腫罷了。」學妹愛憐的撫摸著白皙的手指。

「不是在說你!」

「喔,他的話只是皮肉傷,我用手輕輕抓他幾下的。」聽完學妹的這席話,我想我大概知道前幾日報紙上那位因愛成癡而用刀砍自己數百刀的高中生是誰了,那的確很像刀砍。我盯著學妹的指頭。

「不過剛剛學長說喜歡我……」她開始用手帕擦手。媽媽,孩兒不肖,要先走了。妹妹,妳以後的動畫片要自己錄了。哥哥,你放在我這裡的東西我不會說出去的。小龜,飼料要學著吃冷的,你畢竟是隻巴西龜。

天父在向我招手,什麼?天堂要付門票費……

「學長,綠燈了。還有巴西龜是我在養的。」學妹用一臉真拿你沒輒的表情看著我,接著突然像是感應到甚麼似的拿起手機快速的按著。

「怎麼了。」我好奇的問道,學妹沒有回答,手指快速的按著手機按鍵。我看了一下,學妹用手機連上了某個不知名的論壇。

「這樣就好了。」過沒多久時間,大概是我過馬路的這短短幾十秒,學妹像是完成了個大工程的作了個手勢將手機收起來。

「這個是類似以前的張老師專線的論壇,我在裡面擔任類似聽取他人意見的角色,幫他們疏壓解惑之類的。」

「就憑你?」不可置信,天上是要下火雨還是血雨了,我抬頭望天,一片湛藍沒有要下雨的跡象。

「有何不可,網路是沒有年齡的。」學妹說著明顯是抄自廣告里的台詞。

「算了,不說了。」我爽快的放棄追究,天上要下紅雨也不會急在一時。

「真是沒趣,不過最近我有個棘手的供給者,視情況可能要麻煩你。我要先去買支新手機和他連絡。」

「供給者?」

「有問題的人,精神上尋求幫助的人之類的。順帶一提,我這樣解決問題的人叫做平息者。」

「真是新奇的說法。」

「因為大家都討厭去看心理醫生,你在學校時不也不曾進入輔導室和輔導老師交談嗎?」

「最近因為升學問題常常去找輔導老師。你知道的嘛!就像是去了動物園,就算不想看熊貓,不知不覺的還是去排隊了。」我說著上個月朋友的慘痛經驗,句說他排了三個小時,連熊貓都沒有看到。

附帶一提,在說完這個慘痛的故事時,他還對我說了那次行動唯一的成果,熊貓是浣熊科的動物。當下,我只能跟他說。朋友,這是常識啊!

「學長,請不要沉溺於自己的世界中。」學妹冷冷的瞪我一眼。

「在這裡停下。」她指著一家手機店。「你大可先走沒關係,我自己回去。」

「不過。」讓妳走回去,明天這條街可能就化為灰燼了吧。正這麼想時,我看到一隻鴿子站在電線桿上,咬著便當朝我揮動翅膀。

「我先走了。」再見了這條街的景物,我在心中默哀後,便留下有點愕然的學妹,跟著鴿子走入附近的公園。隱約的可以聽到學妹的呢喃。

「原來如此啊……」

三章‧羅文驥

「你果然看的到妮尤。」陳巧倩顯得有點開心。

「有什麼不對嗎?」我給了她一個友好的微笑。

「你也是超能力者吧!」她突然丟給我這個問題。

「正確的說是PK能力者或是ESP能力者。」我糾正她的稱呼,對於她想說的話題,我已有一定程度的認知,現在的她正處在道路的分岔點上。一個沒處理好,便很有可能引發能力的暴走,導致精神狀態惡化甚至精神崩潰。像是我第一次遇到的學妹,我下意識地摸著胸口,雖然沒有傷痕,但那幕始終留在我的腦海裡。

銀色的天空,鐵銹色的樹幹,藍色的電線桿上帶有黃色的電弧,路上已經沒有可稱為人的物體,在學妹的精神污染下,他們在我眼中全被扭曲成緩緩移動的肉塊。其中,一隻銀灰色難以名狀的獸昂然駐立在中心。

現在不是想這的時候,我的右腦提醒我,應對得不好的話便會重蹈覆轍。

但回憶持續湧現。

就算知道是幻覺,你仍然沒有擺脫它的機會,肉體依舊會被幻覺所影響,縱使逃過一劫,那惡夢還是會追著你是十年甚至到死。

這就是為什麼學妹要限制自己坐輪椅,她的腳其實沒有問題的。

「請跟我來。」陳巧倩說完便轉著輪椅逕自前行,我連忙跟了上去。途中,回憶持續的吞食我的精神。

銀色的獸朝我撲了過來,在空中劃了條銀色的弧線。別慌,這在當時也只是個幻覺,現在更只是個回憶而已。我說服我自己。

「當時,我正推著我最要好朋友的輪椅過馬路。」陳巧倩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

在空中劃了條銀色圓弧,銀灰色的爪子拍向我的胸口。雖然想閃躲,但身體每次都完全動彈不得。住手!別再看下去了,我的理智再度喊道。

「忽然,一台卡車直衝而來。那時我嚇壞了,手不自覺往前一推,就把她推到卡車跟前。結果,她……」陳巧倩的聲音忽大忽小,有時很近有時很遠,回憶的雜訊越來越多。就像是十年前的電視有時收不到信息的雪花畫面一樣。

「她就在我的面前被撞死!」陳巧倩的哭聲令我暫時回神,我這時才發現我們已經到了馬路邊緣。

「我每天都看得到她。她在看我,我不能獨自得到所有,我不能一個人活著!」陳巧倩開始語無倫次,幻象和現實中,我看到她向車道緩緩前行。她想做什麼!答案在一瞬間就出來了。

「住手!」我不住大喊。突然,另一個畫面像是電視的插撥一樣直接佔滿我的視線。

「她的身上除了幾道擦傷外沒有其他傷口。」一位穿白袍的醫生說道。

「但這孩子說她腳動不了。」另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男子著急的問道。

「這應該是導因於她的心理層面,畢竟小女剛在極近的距離目睹一場車禍的發生。心理的打擊往往會反映到人的肉體上。」醫生道。

「好的了嗎?」男子再度發問。

「快則幾天,慢則數年。心理方面的疾病極為複雜,我們也說不得準,重點是家人要給予全面的支持,不可操之過急。」醫生頓了一下。

「我會再安排一次檢查看看是否有其他問題。」

「謝謝醫生。」

影像嘎然而止,我知道我剛才不經意的使上我的PK能力──看見過去,也明白了陳巧倩坐輪椅的理由,但這時陳巧倩已經進入了慢車道,幾輛摩托車為了閃避她紛紛蛇行。

「文驥知道嗎?我從那天起,就成了超能力者。」陳巧倩朝我悽然一笑,我想衝過去救她,但一輛蛇行的摩托車穿過我和她之間,硬生生將我倆隔開。

「冷靜一點。」就在一切將要難以挽回時,天空像是被漆過了一般轉為銀色,所有的車子像是看到紅燈般的踩下煞車,沒有人撞到陳巧倩。我連忙將她拉回人行道,一回頭,學妹站著向我打招呼。

「我還沒死啊!」聽到這話,我頓了一下才明白她是對陳巧倩說這話,原來學妹是被卡車撞壞了輪椅啊!我在心理推測著。

「那時真是多謝妳了。因為那一推,我自輪椅上跌了下來,堪堪避過那輛卡車。」學妹耐心的安慰著哭成淚人兒的陳巧倩,而我也大致了解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學妹站起來時,想要知道陳巧倩是否安全時不小心用上了精神污染讓她看到幻象吧!

所以陳巧倩才會以為自己害死學妹而自責不已。但總之大家都沒事就好了。

「對了,學妹怎麼找到我們的?」陳巧倩平靜下來時,我對著學妹問了個根的問題,學妹應該不知道我去哪裡,那麼她是如何跟上的。

「別忘了我們都有PK,你在附近心情激動時我略有感應,就跟過來了。」學妹簡短的回答。

「不說這了,學長,還記得我剛說的有點棘手的供給者吧!才給他手機號碼,他就說要自殺。」學妹遞給我新手機。

「我將在彩霞之下,藍色磚牆圍繞的陽台上看著我人生的最後夕陽,別了我最後的太陽。我的天,是本市的號碼!」看完簡訊內容,我不禁驚呼。天,這也太浪漫了吧!不過此刻我沒有心情開玩笑,而是指出唯一的線索。

「他是本地人,我請網友查過了,藍色的建築有三個,分別在不同的方位。」她遞給我另一支手機,的確那三棟建築兩兩的距離都有半小時以上的車程,而現在已經下午四點十五分,離日落不到半小時。

「所以我們分頭嗎?」我問道。

「不用,我可以看到鴿子所看到的,也可以控制鴿子飛過去。這就是我的超能力。」陳巧倩說罷,便以堅定的眼神望著我。

「請給我他的照片。」

和他人共享五感是很困難的一件事,就像我僅是看見過去就要擬似一個人格防止我記憶混亂。更何況是和複數鴿子共享視覺。我擔心的望著手持供給者照片的陳巧倩。

「在南邊的第二十二樓。」幾分鐘後,她對我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之後事情發展十分的順利,我們和警方聯繫後趕了過去,學妹用她口才說服那名想要自殺的供給者不要自殺,那名中年男子在學妹的勸說下痛哭流涕,並從他事業不順、上司下屬都看不起他一直說到太太離家出走,小孩要給太太還要付贍養費。為了怕他再尋短,我和學妹及陳巧倩只得聽他一直說到警察及醫護人員過來接手。

我們當然是被學校表揚個好人好事獎,只不過學妹並沒有出席頒獎典禮,我只得幫她代領獎狀。附帶一提,那中年男子名叫張後發,看名字就是先苦後甘的一型,只不過不知道是後到哪去而已。

終章‧羅文驥

幾天後。

「文驥,我可以走了喔!」拄著柺杖,陳巧倩用有點生疏的步伐走向我。

「小心點。」雖然說有點期待跌倒時的瞬間我衝前來個公主抱之類的浪漫劇情,但陳巧倩並未跌倒,而是筆直的走到我的跟前。

「氣色不錯嘛!」接話的是學妹,她遞給陳巧倩一瓶已經插好吸管的飲料。

「說真的,我從未想過,PK能力可以用來救人。」喝了口飲料,陳巧倩頗有感慨的說道。

「我一開始的時候,曾以為那是惡魔的印記,墮落了一陣子。」學妹的話使我不自覺的再度摸向胸口那到早已沒有痕跡的傷口。有妳的學妹,妳所謂的墮落一下讓我差點命喪黃泉。

「我到是沒有這種困擾,只是一開始的時候還真是吃盡苦頭。」我回憶著那段每次碰到一件新東西,就要回憶個幾十秒的自己。

「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必然呢?」陳巧倩有些發呆的說道。

「少浪漫了。還不快練習走路,那種龜爬的速度算是走路嗎?」學妹嘲弄著陳巧倩。

「明明自己也坐輪椅。」陳巧倩咕噥著。「文驥,牽著我的手。」

「好的,我的王。」將學妹的冷笑聲放在一旁,我牽起陳巧倩的手。所謂的臣子,就是為了輔佐王而生的。我在心中重複這句話。

不用去刻意研究事件是偶然還是必然發生的,我們只要給予行動意義,並認真的達成目標,這樣,結果必然會是讓人滿意的。

2009年3月19日 星期四

擬似意識流創作

人生有各式舞台,時間有許多空白,意識有無數斷層,肉體有無窮限制。即便如此,我們仍舊能夠生活得十分安穩、萬分活躍,其中合理卻不合邏輯之處,就像每日均有老鷹來啃蝕內臟的普羅米修士、推石上山的薛西佛斯一樣耐人尋味,此兩件罰雖說是世上最苦之刑,但日復一日還是會成為例行公事,一如每日九點刷卡十八時打卡的中年上班族一樣,工作只求不出差錯的掩蓋差錯;泡茶只將茶葉丟入沸水之中。要求過的日子一成不變有如大頭針下的蝴蝶、玻璃箱中的步甲。

而正如在玻璃箱中的步甲飛不出玻璃之外,身處框架之中的我們無能打開框架一樣,我們無法意識到超乎我們六感以外的存在。故在舞台上高談沒有偶然只有必然,亦或哪有必然惟有偶然此等無法證實無法逆料無法演繹無法歸納之言論,不如到台下低聲討論先有鷄還是先有蛋,以及烏龜跑贏阿基里斯此類因果謬誤。以眼見到為真,以耳聽聞擬像,以鼻嗅聞得味,以手觸摸成實,五感組合調配後才有現實。

所以天盲復明者見到三角錐不知其為三角錐,但閉眼再摸後便可正確得知。穴峰麻醉獵物如無心摔落便會另尋其他獵物。對於不知其名為何、不知其質為何、不知其來為何之事之人之物,我們不必理解,不必體會甚至無需領悟,只消懂得在關鍵時刻跨過略過那人那是那物即成。妄圖解析的下場只會落的同那撲火飛蛾、跳海旅鼠、撞岸巨鯨一般失去一切。